秦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偏殿,明明感觉有许多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你看地上。”白瀚文悄声提醒道。
他这才将视线锁定到雪地上,那上面有许多杂乱的脚印出现,笔直地朝门外走去。
“叫醒花芮,跟上去。”秦安立马下了决定,可刚一转身就愣住了,有一个枯瘦矮小的苍白男人正蹲坐在桌子上,脑袋趴在他们吃剩的锅里舔食着。
“花芮!”秦安一捏绣花伞,便有密密麻麻的血线在那道身影上空交织。
他的叫声引起了那道身影的注意,男人抬起头,那是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的脸,充满怨恨的眼睛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咧着古怪的笑容将手伸向了还在沉睡的花芮。
还不待秦安出手,花芮头上的花环就自动绽放,一根藤蔓沿着男人的手生长蔓延,直接扎进他的血肉里,又生长出来。
男人痛苦地呜咽挣扎,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将藤蔓扯掉,可是手刚刚触碰到,藤蔓就分出新的分支,再次扎进另外一只手。
藤蔓很快就长满了男人全身,并且结出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花骨朵,这些藤蔓好像给男人造成极大的痛苦,他不惜将血肉扯掉也要将藤蔓撕下来,可撕扯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藤蔓生长的速度。
眨眼间男人就只剩下一张脸露在外面,整个人仿佛是生长在藤蔓与花朵之中一般。
看起来醉得不省人事的花芮也抬起了头,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调皮地笑道:“抓到你了吧。”
“这个女人的性格好像比你还恶劣。”白瀚文指了指正在冲他们招手的花芮,深有感触道。
......
秦安地嘴角疯狂抽搐着,撤去了血丝,一言不发地往里走去。
“你刚刚是在装醉?”
“姐姐可是酒吧女王,两杯威士忌就像把我弄醉,想得美。”花芮摆了摆手,得意道:“人家只是想看看你们会不会趁人家喝醉的时候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毕竟人家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跟你们两个大男人出来旅行,要注意安全才行。”
柔弱?
白瀚文看看被藤蔓扎进血肉中束缚在半空痛苦哀嚎地男人,又看看一脸无辜的花芮,肯定道:“她的性格确实比你恶劣。”
“大哥,你能说说这座寺庙里的灵体都是哪来的吗?外面那辆车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你们好像都对那辆车挺感兴趣的。”秦安没有搭理他,而是对着还在挣扎的灵体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像是一只落入猎人牢笼的野兽,不停发出呜咽与哀嚎,眼中也有着无尽的怨恨在涌动,丝毫看不出任何理智。
“看来是白费功夫了,也是没有理智的灵体。”秦安说着,手中的绣花伞却毫不迟疑地刺入了男人的心脏,果断了却他最为灵体的漫长生命。
脑中也开始浮现出男人生前的记忆碎片,在一个差不多和现在同样寒冷的冬天,身患重病,无力走动的男人被家人抬入到森林中。
他并没有被游走在森林中的野兽夺去生命,而是在寒冷饥饿与病痛的折磨下度过了三天,才怀着对家人与村子难以释怀的怨恨逝去。
“你没事吧?很冷?怎么浑身在发抖?”花芮看着浑身颤抖不止的秦安疑惑道。
“没事。”秦安长出口气,将男人带来的痛苦压下,接受灵体记忆最不好的就在于这一点,他会经历灵体经历的一切,与它们感同身受,“没有具有价值的信息,赶紧把东西拿上,说不定外面那辆车可以让我们离开这里。”
他在说话间将目光看向门外,雪地上已经没有新的脚印出现,可能这里居住的灵体都快走光了。
花芮一听这话,也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摆在桌子上的东西都不要了,只是将自己的酒往行李箱里一丢,然后就让白瀚文扛起箱子,三人急匆匆往山下走去。
远远就能看到一辆淡黄色的公交车停落在山脚,透过车窗能看到里面笔直地坐着一个个仿佛木偶一动不动的人。
秦安没有等落在身后的两人,而是快跑着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大哥,等等,这里还有人。”
但公交车司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车门在吱呀声后缓缓闭合。
秦安顿时急了起来,连跑带跳地在楼梯上奔跑,终于在车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才勉强将绣花伞插进了缝隙中。
车门感受到阻碍便自动打开,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在车门被阻碍的时候便僵硬地转过了头,毫无生气地眼睛死死锁定在秦安身上。
但秦安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直接跳上了公交车,充满歉意道:“不好意思,再稍等一下,后面还有两个残疾人跑不快。”
吱,门刚想重新合上,秦安就用绣花伞卡在底下,不让门关上。
司机好像只是一具空壳,既不阻止秦安的卡门,也不出声,就只知道一昧地按动着关门键。
倒是身后的乘客一个个偏转了脑袋,一道道阴寒的目光在秦安身上游走。
落在后面的花芮和白瀚文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等他们跳上车之后,秦安才拿回了绣花伞。
漫长的过程中,整个车厢都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讲话,车门顺利关上之后,所有乘客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累死我了,都跑出汗了。”花芮拉动着羽绒服,不停往里面扇着凉风,想要驱赶热气。
“你累......我......我还没说话呢。”白瀚文都快瘫软在地上了,扛着三个行李箱负重奔跑真不是人干的事。
“后面有位置,先去坐下吧。”秦安翘着脖子,在后车厢发现了三个空荡荡的座位,但随后又是眉头一皱。
因为他看到有一男一女缩在了车厢的最后面,正透过座椅的缝隙在偷偷打量着。
问题不在于这里,而是在于这满车的灵体中,这居然是两个活人。
花芮也眉头紧蹙,显然她也发现了这一点,低声抱怨道:“不好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