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张梦从工作室开车回婆婆家。
当车子远远看到家门的时候,也看到了拎着一个菜篮子慢慢往家走的邻居家媳妇。
来到对方身边的时候,张梦降下车速,“陈姐,买菜去了?”
路边的女子扭头冲张梦笑着点点头,只是她的神色很不好,整个人有种灰败倦怠的感觉。
张梦没有多说什么,将车子缓缓的在别墅门前停下来,然后打开车门进去了。
薛妈妈知道今天媳妇回来,早就开始准备晚饭了,听到开门声,见到张梦,笑着让她先去坐着歇会儿,晚饭很快就好。
张梦还是有身为人家儿媳妇的自觉性的,和在客厅里同爷爷玩耍的儿子腻歪了两下,挽起衣袖去了厨房。
薛妈妈见她进来,念叨着:“你忙了一天了,出去等着吃饭就行了。”
“我今天在办公室坐了一天,不累的,我帮您炒菜,您给我打打下手就行。”张梦拿起锅铲,挤走婆婆,“妈,隔壁陈姐我瞧着气色越来越不好了。”
薛妈妈点头,“是啊,自从她公公去世,婆婆搬过来一起住,小陈真是被折腾的不轻,想想之前他们刚结婚那会儿,小陈多水灵,看看现在。而且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整天当着孩子的面被婆婆呼来喝去的,放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那个婆婆还真的是个奇葩,陈姐这个人明明就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了,怎么她婆婆还那么待她?”
“外地的呗,而且还生了两个女儿!”薛妈妈将白皮黄瓜洗干净,手起刀落切片,加入一些泡发的海米搅拌,“你是不知道,之前她婆婆给儿子看中了一个姑娘,结果她儿子不乐意,非要娶小陈,对方没法子只能答应,这结婚快十年了,就只生了两个女儿,平时总是骂小陈给他们家绝了后,啧啧……”
“我不也是外地的嘛,而且都是华夏人,说什么本地外地的未免太生分了吧?谁还比谁高贵到哪里去?陈姐这人我是了解的没有妈多,但是真的很不错了,至于说生儿生女,那也不是陈姐一个人的事儿啊。”
“哎,还别说,这个我懂,真不关女人的事儿。”薛妈妈很肯定的点点头,然后瞧了眼儿媳妇,“现在咱们家有个传宗接代的小家伙了,再给妈生个宝贝孙女儿。”
“……您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我倒是想要个软乎乎的女儿,您儿子也得答应啊。”张梦简直哭笑不得。
“他不答应?为什么?”薛妈妈无法理解了,之前小孙子还没出生的时候,是哪个不害臊的整天念叨着想要女儿的,现在儿子有了,就不打算要女儿了?这不对劲啊。
“谁晓得呢,您今晚问问她,我现在三十一岁,还能再生一个的,再过两年生孩子对我自己也不好对吧。”
“说得对,不过你们不想要就不要,一个孩子也挺好,妈就生了佳伦一个呢,肯定不会说你什么的,就是觉得一个孩子有点孤单,两个孩子起码能做个伴,咱们家里也没有皇位继承,不怕以后两个孩子为了争家产反目。”
张梦一下子就被婆婆给逗笑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哎哟,您倒是还会说搞笑段子了。”
其实隔壁的那对婆媳矛盾重重,婆婆看自己儿媳妇各种不顺眼,只是那婆婆是个好面子的,从来不会在外面说自家媳妇如何如何,但是眉眼神态和言语之间,总能让人听出她对这个媳妇的不满。
难听扎心的话都是关起门在自家里说的,若非和薛妈妈是邻居,还真的难以相信隔壁那个整日里一把年纪,穿着旗袍自顾摇曳生姿的快六十岁老太太,居然是那种佛口蛇心的。
张梦倒是和隔壁的老太太接触过几回,瞧着说话细声细语的,见人就尤带着三分笑容,完全无法相信居然能把儿媳妇给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我真没觉得女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张梦叹口气,声音中满是惋惜,“妈记得我结婚时候来的帝都的那对夫妻吧,就是谢铮和宁宁。”
“记得,很恩爱的一对小夫妻。”
“是啊,谢铮的外公外婆就只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谢铮的妈妈,人家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也没觉得生个女儿就算是绝户,而且还把女儿培养的特别好,我是觉得女儿也会有出息的,比如宁宁,看看现在国内的这些大老板,有几个公司比得上宁宁。”
大约六点半,薛佳伦下班回来。
和父母妻子打了声招呼,上前抱着儿子在客厅亲亲抱抱举高高。
听到孙子那刹不住的欢笑声,薛妈妈探头出去,“别折腾我孙子,笑的那么厉害小心岔气。”
“知道了!”薛佳伦抱着儿子进来。
他们家中也没有请保姆,毕竟就一个儿子,薛妈妈是个家庭主妇,没有工作,薛爸爸每天来往于自家的工厂,到也清闲,现在有了孙子,工厂那边也不像之前拼命的接单,步调也慢了下来。
白天把儿子送过来让薛妈妈看着,晚上再接回家,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至于隔壁如何,薛佳伦是不关心的,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暑假转眼就过去了,许锐也在九月上半旬走了,下次回来大概就是明年暑期。
这天中午,许宁心血来潮,想着晚上在自己家里做一只烤鸭尝尝看,反正家里有烤箱,做起来不算难。
她现在的生活很规律,除了上班的时间,就是想着给家人做一些好吃的。
虽然外面也有,可是自己能做的,许宁也不打算让他们吃外面的东西,就算有的手艺算不得多好,可也被食材给补齐了那种差距,而且在家里吃怎么都比在外面要来的自在。
“哇,好香啊,妈妈晚上吃什么啊?”谢洋被爸爸接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让他的小肚子顿时就咕噜起来,饿了。
许宁此时正在厨房里片鸭子,“今晚做的烤鸭,你们都尝尝我的手艺,好吃的话咱们以后还做。”
至于小饼当然是有的,就和之前许宁用来做春卷用的皮是一样的,至于鸭子的内脏,许宁本打算另外做一盘菜呢,可惜看到豆豆那垂涎的眼神和大舌头,最后全部都进了这个家伙的腹中。
饭桌上,两只小豆丁坐在他们自己的小椅子上,烤鸭自然是不能吃的太多,谢铮夫妇就给他们挑着中间的嫩肉,每人喂了两口完事儿,倒是谢洋现在完全能够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拿起一片小病,夹了两块丫头,沾了一点酱料,再加入一点葱丝,卷起来后塞到嘴里,那股味道别提多诱人了,就看谢洋那好看的眼睛眯起来的弧度,就知道绝对好吃的不得了。
铮哥是个成年人,对于媳妇也很多时候都是大加赞赏的,该夸赞的时候也没必要含蓄。
而且自己老婆是真的好,工作生活两不误,这其中的平衡,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
当然若是公司真的很忙,铮哥也是会帮忙的,做饭,收拾家务,照顾儿子,他都很拿手。
只是妻子在的话,家里的一日三餐总会特别的丰盛,花样也多。
一只鸭子的分量还是很多的,谢洋吃了三个卷就饱了,许宁五个也差不多了,余下的都被谢铮给吃出来了,放到明天味道就不太好了。
刘静终于在帝都买上了房子,虽然是贷款买的,可也真的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她是不敢和许宁比较的,虽然刘静今年只有二十七岁,毕业还不到四年,不过能买的上房子,她也是真的很努力了。
只不过缴纳了首付款,拿到钥匙后,刘静发现自己没多少钱装修,所以只能继续等着。
“小静!”中午餐厅里,许宁进门就招呼刘静。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是表姐妹,了解刘静的都知道,她从不拿着和许宁的关系自作高贵,所以刘静在公司里朋友还是很多的。
“姐,什么事?”现在是下班时间,刘静就喊姐姐,上班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喊许总的,这点刘静分的很清楚。
她来帝一集团是工作的,而不是来打秋风的。
“听奶奶说你买了套房子,还有钱装修吗?”许宁这边坐着李雨薇,隔壁是言朔他们。
公司高管的位置和员工的就餐位置还是有点区别的,倒不是说贵贱之分,毕竟也仅仅是风格的不同,主要是他们在这边偶尔还要谈工作。
“没剩多少了,不过我也不着急,慢慢攥钱再装修,反正我爸说现在他们身子骨还好,想在家里再摆弄两年地,不着急过来住。”
“房子也别空着,你现在自己租房子住,每月也是一笔开销,我先给你十万块你去装修,每月从你薪水里三百块,等公司什么时候涨薪水的时候再多扣些。”许宁扭头交代了言朔一声,言朔点头记下来了。
刘静刚开始想拒绝的,倒不是因为还要还钱这点,主要是许宁已经帮她太多太多了,而且这十万块还不要利息,她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到底是没有拒绝,表姐说的对,每月在外面租房子也是一笔开销,虽然对现在的她来说,租房的那点钱不算什么,可是一年下来的房租,也足够她买一台好的电器了。
“谢谢姐。”
“别客气,就算我不给你,你外婆也着急啊。”
刘刚现在是大三学生,在学校里的学习成绩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刘刚打算大三的时候就实习,这样大四就有更多的时间准备毕业论文了。
当然和他有同样想法的同学也不少,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准备了。
至于刘刚想去哪里实习,大概去宁瑞吧,毕竟他学的是土木建筑,比较起帝一来说,还是宁瑞比较适合他。
刘刚比许锐大三岁半,但是却只比许锐高一级,主要是农村那边上学晚,再加上刘刚的生日还小,又因为刘家两位老人心疼这个没了妈的孩子,让这小子在幼儿园里又多待了一年,免得上了小学被同学欺负,这就耽误了。
和刘刚一个寝室的,都知道刘刚的舅妈是大老板,他们自然也想实习,可是却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所以就想透过刘刚这边,看看能不能也去宁瑞地产。
刘刚现在长得比小时候要好看点,大概是因为上了大学,周围的人天南地北的,取长补短,在穿着上稍微注意点,也弥补了一下那张太过普通的脸,现在看来也就是个稍微有点气场的男孩子罢了。
他得知同寝的几个也想去宁瑞地产,刘刚不是傻子,他可不会大包大揽,只是告诉对方,能不能去那边实习他可说了不算,想进去靠自己本事呗。
这其中当然也有嫉妒刘刚好命的人,比如长得好看,学习好,人缘好的同系系草,为了实习的事情东奔西走,而刘刚却轻而易举的就能去宁瑞地产这么大的公司实习,很多人都为这系草觉得惋惜。
刘刚却半点压力也没有,说他会投胎什么的都随便,这本来就是事实。
而且你说我仗着有个好舅妈,这本来就是事实,你们有什么好嫉妒的?
去亲戚家的公司实习有什么丢人的吗?而且你们这嫉妒也来得毫无缘由。
这就好比宁瑞地产以后肯定是许锐的,而不是别的什么人的是一个道理,谁让你没有得力的亲戚呢。
当天晚上回到租房那边,刘静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现在农村里还是没有家家户户普及电话,大概也只有村长或者这些年在外打工赚了钱的人,才会给家里人装一台座机电话,至于说手机也有,却少的可怜。
“妞妞,啥事儿啊?”刘永涛这个点正在家里和老婆吃饭呢,听到闺女来电话,穿上拖鞋就一拐一拐的跑了过来。
“我在帝都买了一套房子,大概有就是多平,三室一厅的。原本没钱装修,今天中午宁宁姐说先借给我一笔钱装修,到时候从我的工资里面扣掉就行。”
“哦哦,你买房子啦?”刘永涛诧异的很,甚至可以说是震惊了。
或许在当年许春梅死后,他想着好好培养自己儿子,至于闺女只要不饿着她,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可前妻死后,这姑娘就一个人立起来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和继母相处的也很不错,学习成绩更是好的很。
谁能想到呢,当年那个小小的,整日里缩手缩脚的姑娘,现在已经在帝都那种大城市买上了房子。
这让刘永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闺女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吗?
“房子这就开始装修了,大概明年就能住进去,等你们明年过来吧,到时候就有地方住了,想种地住段时间再回去也行,万一以后我找个对象,肯定还是要另外买房子的,这套房子就给你们住着。”
“咋,还要买啊?”刘永涛简直要吓晕了,这得话多少钱呐?“钱存着不好吗?”
“钱放在自己手里也就是能赚点利息,买了房子每月收房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再说帝都的房子一年比一年贵,现在每平方差不多都涨到小四千块了,我姐的公司在市中心,所以我这存了快四年才存出一个首付款,趁着现在还有点闲钱,买套房子以后留着养老的。”想想外婆住的那套占地一千多平米的精致四合院,当初只花了十万多,现在恐怕没有个几百万是买不到的,房价涨的太快了。
趁着手里有钱,她也打算投资一套房,当然多了的话她投不起。
刘永涛在这边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他明白闺女买这套房子还欠着人家银行的钱。
虽然刘静在电话里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刘永涛就是不放心。
你欠亲爹妈的钱可以,欠亲兄弟姐妹的钱也可以,怎么能欠人家银行的钱呢?那可是国家的银行,他家闺女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刘静觉得自己解释的很清楚了,却没想到她爹根本就没听进去。
挂断电话后,刘永涛回到家里有点闷闷不乐,媳妇问他,也被他搪塞过去了,想着趁现在还有一把力气,多接点木匠活儿,给闺女还债。
一直到月底,刘刚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在儿子好一顿解释之下,刘永涛才算是多少明白过来,这颗心也才彻底放下来。
念归堂,许宁在二楼的一个隔间里和陈倩雯一起吃饭。
“陈学姐怎么没有带孩子过来?”许宁问道。
“去你那边学校上学了。”陈倩雯笑,她的身体不是特别的好,怀孕有些困难,生下女儿之后,她还想再要个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怀孕了,可照旧吐得厉害,所以每个礼拜都要来这边吃顿饭的。
透过隔间的窗户,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却意外的发现外面出现一对夫妻。
许宁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发现是陈静文夫妇。
陈静文的丈夫是帝都的一个富二代,家里颇有些资产,现在也是公司的副总裁,可有钱的同时也有男人普遍的不安分这一特性,听说经常和外面的那些嫩模穿绯闻,据说这个江先生尤其喜欢车模,倒是挺有意思的。
两人生有一个儿子,但是婚姻似乎并不好。
陈家老爷子现在还建在,陈静文又是他的孙女,老爷子有心管管这个孙女婿,可陈静文是个好面子的,受了委屈回到家中也是不说。
“我觉得这样的婚姻,是很痛苦的。”陈倩雯现在很幸福,丈夫的演艺生涯稳扎稳打,两年前更是成为国内金狮奖影帝,这两年倒是很少扑在工作上了,一般都是每年接一部戏,平时的时间都在家里陪着妻子和女儿,当然杜远航除了演戏之外,也是有自己的事业的,投资的别人的公司,每年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分红,足够家里妻女过上好日子的,更别说现在陈倩雯的公司也是经营的风生水起。
听到她的话,许宁不禁想到上辈子陈倩雯和谢铮的婚姻,难道她也是痛苦的吗?
“陈学姐现在很幸福吗?”
“嗯,很幸福。”陈倩雯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很美的笑容。
“我自小出身军政世家,日子却过得自由,家里人因为我是女孩子,对我很宽容,只要是对的事情,做什么他们都不会阻止我,所以我的性格,其实骨子里带着点散漫和不在意。远航是我自己选的丈夫,门当户对,灵魂契合,其实都抵不过一句我喜欢他。”
夹起一筷子青菜塞到口中,细嚼慢咽后继续说道:“当初爷爷想让我和谢铮谈恋爱的,我也去找过他,只是谢铮没答应我,早知道他心中有你,我也不会跑那一趟。希望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喜欢谢铮才去找他的,而是当时我没有喜欢的人,丈夫的人选是谁对我来说并不在意,毕竟能让爷爷看上的人,人品自然是不差的,哪怕婚后不能相亲相爱,至少做到相敬如宾,我也就知足了。可是遇到远航之后我才发现,和一个人相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当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注定会成为我的丈夫,我的心是这么告诉我的。”
其实许宁很想问,上辈子为何她就和谢铮结婚了,毕竟杜远航也是帝都人,怎么没有和杜远航走在一起。
当然这只是许宁单方面的想法,她不会问出口的。
“不过我这个姐姐的婚姻,似乎被她经营的一塌糊涂。”她看着窗外似乎起了争执的那对夫妻,脸上的表情很是冷静淡漠,似乎再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许宁撑着下巴,“很多年前我来帝都找铮哥过暑假,就在琉璃厂那边遇到过她,那时候我发现她对铮哥有点一见钟情。”
“噗!”陈倩雯笑出声来,“我这个堂姐,经常对人一见钟情,她看人从来都是看背景的,不看人品,所以现在就找了这个一个不着调的玩意儿。”
“陈学姐似乎很不喜欢她。”许宁忍俊不禁。
“不用似乎,我是从小就不喜欢她。”陈倩雯现在的性格很是爽利,大概是做了母亲的关系,又或者是怀了身孕的关系,“从小她就觉得高人一等,我没出生前,家里就有我大堂哥和我哥,然后就是她这么一个女孩子,全家上下都疼爱有加,后来我出生了,更多的疼爱就放到我身上了,小的时候我们俩经常吵架,大部分的时候我打不过她,不过欺负完我之后,她总是被教育,所以我们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好过。”
“当然我也希望她能过得好,好歹都是陈家人,可惜她还是被繁华迷了眼,在众多的相亲对象中挑中了这么一个,看着人模人样的,可骨子里很是风流,婚后不到一年就开始鬼混了,若不是碍于我堂姐的身份,指不定早就开始撒野了。在外人面前端着面子,在自家人面前也是端着面子,吃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许宁道:“这不是很多人的性格嘛,报喜不报忧。再说陈家这样的身份,若是因为孩子的婚姻闹起来,到底是有损颜面。”
“颜面值几个钱,错的是那个男人,当然陈静文也有错,有眼无珠,贪慕虚荣,可至少她在婚姻里还是付出不少的,给那家人生了个儿子,平时顶多就是约上三五个好友出去吃吃饭喝喝酒,别的事情也没做什么,可还是没有好结果。”
饭过三巡,陈倩雯呷口茶,“年底咱们去马尔代夫玩一圈吧?我下个月就满三个月了,出门没问题。”
“杜家放心你出门?”许宁无奈,“等生下孩子再出门吧。”
陈倩雯也不是很着急,“也不是不行,只是觉得整日待在家里或者公司两头跑,很无聊。”
平时她能坐的住,怀孕后就不喜欢这样固定枯燥的生活了。
吃过饭后,陈倩雯就打车回家了,许宁也收拾一下,去了公司。
陈静文真的要疯了,她今天因为丈夫要陪着她逛街,心情难得的明媚,谁想到走到街上,丈夫的眼神总是落在那些来往的漂亮女人身上,连自己那难看的脸色都注意不到。
回到家中,她就冲着丈夫发了一顿火,而丈夫自小生活优渥,被公婆捧在掌心,何时受过这种言语攻击,直接起身离开了,根本就没有理会她。
听到那轰然关闭的门,陈静文心脏差点没气炸了,可也没有办法,谁让她倒霉就偏偏嫁给了这么一个风流种。
“咔哒!”客厅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陈静文扭头看过去,就发现女儿正在摆弄电视遥控器,而此时后面的电池盖被掀开了。
上前两步,她目光严厉的看着眼前这个三岁多的女儿,“你要造反不成?家里的东西是让你胡乱拆卸的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要和你那个畜生爹一样,气死我不成?”
边说,边在女儿头上用力的拍了两下,小姑娘疼的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陈静文被这阵魔音穿耳,刺激的差点没疯了。
抬手攥着女儿的胳膊,将她拽起来,巴掌一个个的落在女儿的屁股上。
“你给我闭嘴,哭什么哭,我让你哭,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们父女俩就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让你们欺负我,闭嘴,再哭把你扔出去。”打了十几巴掌后,陈静文烦躁的把女儿扔到沙发上,起身看到正在厨房里探头探脑的帮佣,“看什么看,还不做饭?”
“已经做好了?”帮佣回答。
“开饭。”陈静文见捂着嘴含泪不敢哭的女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抬起下巴,语带施舍的道:“去洗把脸吃饭。”
饭菜上桌,陈倩雯自己慢悠悠的吃完,然后扭腰摆臀的上楼睡觉去了。
小姑娘则是委屈兮兮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暗自垂泪,看的帮佣心中不忍。
上前给她喂饭,然后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哄着睡着,轻轻的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里,盖上一条小薄毯,这才回去收拾碗筷。
她在江家做帮佣也有七八年了,当时江越还是大学刚毕业去公司实习,后来看着江越娶妻生子,最开始这对小夫妻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江越回家越来越晚,有时候在陈静文怀孕的期间更是彻夜不归,江越说是在公司里睡着,可她心里知道,江越那孩子肯定是在外面找小姑娘了。
她倒是不会对江越产生什么别的想法,毕竟自己的孩子现在也读大学了,也都快四十岁的年纪,就是把江越当个孩子看。
如今这两人的关系日渐紧张,而受苦的就是江小小这孩子,可做爹妈的似乎根本就无所顾忌,在孩子面前吵架更是家常便饭。
原本应该是出身富贵的大小姐,可现在过得连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这个家里每日都冷冰冰的。
江越倒是不会打孩子,可是他也很少管,干脆就是冷暴力。
陈静文但凡是和江越闹矛盾,总是要拿这个孩子出气,真的让人很心疼。
之前她倒是想打给江家太太,让她管管这两个孩子,也多心疼心疼小小。
可管是管了,两个人也道歉了,但是之后还是会继续爆发,一次次的江太太也是有心无力。
想把孙女接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可陈静文不答应,两位老人也没办法。
几天后的深夜,江越喝的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进门后直接睡在客厅的沙发里。
帮佣阿姨听到声音,穿好衣服从房间出来,就看到江越这一副酒气熏天,神志不清的模样。
去楼上喊了陈静文下来,她则是去厨房煮了一碗醒酒汤。
陈静文有些粗鲁的给江越喂下去,然后随手将碗扔到茶几上,直接上楼睡觉了。
阿姨也搬不动江越,只能给他盖上毯子回房去了。
然而天还未亮,她就被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给吵醒,接着就听到江越的呵斥声和陈静文的哭丧声。
阿姨心里叹口气,这俩人又闹开了。
可还是担心小小那孩子,赶忙穿好衣服上楼。
只是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小身子蜷缩在拐角处,小姑娘的额头还染上了血,阿姨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从楼上滚下来的?
虽然只有十几阶楼梯,可小小到底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江先生,小小出事儿了。”她扯开嗓子冲着楼上喊了一句。
然后就看到江越夫妇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儿,就算平时再不重视,可好歹也是他们的孩子,此时也顾不得吵架了,回屋抄起电话拨打了急救。
天刚亮的时候,两家人都来到了医院里。
医生告诉他们,孩子没有太大的问题,暂时没有危险,不过却因为摔破了头以及手臂脱臼需要留院观察。
病房里,陈康和江父看着自家的孩子,心中阵阵无力。
“说说吧,怎么回事?”
“江越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女人。”陈静文咬牙切齿说道。
“你少来污蔑我,你亲眼看到我在外面包养女人了?”江越一脸冷漠的靠在病房墙壁上,“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你坐下的丑事?”
“到底怎么回事?”江父头疼脑炸的,这俩孩子怎么就如此的不省心呢,吵架就吵架,可别波及到孩子啊,自己孙女现在才三岁多,就发生这种事儿,若不是帮佣发现的及时,他们俩闹腾完看到的恐怕就是自己孙女的尸体了。
想到这点,江父内心发寒。
“还不是你这个好儿媳,昨天和人家打麻将,输了整整五十万!”江越的脾气也是硬,“居然还去赌博?陈静文,你还真厉害。”
两家长辈算是明白了,这小夫妻之间的感情真的是一点没有,差不多就是个仇人。
陈康妻子的脸色很难看,她无法相信这就是她教导出来的女儿,居然赌博输掉几十万,陈家是军政世家,虽然也有投资,可这五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以前回家不都是说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吗?
可现在看来,哪里是不错,根本就是有世仇,他们俩这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不管不顾。
如今能怎么办?真的要离婚,陈家和江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当初结婚可是两人自己定的,两家都没有逼着。
“过不下去就离婚呗。”陈倩雯此时和丈夫进来,很显然是听到了这番闹腾。
“倩文,你说什么呢?”陈康妻子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陈倩雯来到病床前,看着正在输液的小姑娘,手臂被固定住了,额头上也贴着纱布,脸色苍白病怏怏的。
“他们俩离婚了,让小小可怎么办。”
“不离婚小小可是差点被这对父母给弄死。”陈倩雯回头,双臂抱胸看着还在仇视的夫妻,似乎女儿如何他们都没看在眼里,“分开的话,小小至少不用再受这份苦,对谁都有好处。”
“这对夫妻,一个风流成性,一个矫情做作,原本还真的是天生一对。”望着陈静文那喷火的表情,轻叱一声,“你们就不配为人父母,不想养何必生下来?还真当自己是孩子?我们陈家从来不觉得脸面有多重要,若是不喜欢你们何必结婚?既然结婚了,怎么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就要问你这个好堂姐了。”江越走到沙发里坐下,“问问她结婚这几年都做了什么。”
“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要把婚姻的失败算到我的头上?”陆静雯差点没上前撕了江越。
陈康妻子见状,对江太太道:“不如之后让小小和我们一起生活吧,等上学后再把她送回去。”
江太太也没反对,她知道这样对孙女是最好的,若是让孙女和他们老两口过日子,没几天就会被陈静文给接走,小小还是会继续受伤害,若是去了陈家,陈静文是不会这么放肆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
至于两个孩子的婚姻,两家的大人都不打算管。
真的让两人离婚,他们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可是不离婚,在一起恐怕就是三天两头的吵架,只能由着他们自己发展下去了。
结果是好是坏,他们也都受着就是了。
许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陈倩雯来店里用餐。
她不是调解员,更不是心理医生,夫妻之间的感情这种事情,如何调解都没有用,还是得看自己。
像电视上打着调解夫妻感情为主题的节目,在许宁看来真的没什么必要。
口头上的调解,听听就过去了,夫妻之间的矛盾简直多到数不清,就算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还会有别的矛盾。
感情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你非要掰扯清楚,怎么可能。
“孩子没事吧?”许宁想问的还是那个小姑娘。
“还在医院里呢,大伯母每天都去送汤汤水水的,小小的性子有些内向,不太喜欢说话,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被那对禽兽不如的父母给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们怎么忍心。”
“这种事情是说不明白的,看看那些偏远穷困山区,生下女儿要么为了口粮溺死,要么就卖掉,那你说说他们怎么忍心?”许宁想到那些愚昧的人心里就生气,可真的做不到感同身受,人力有所及,能帮忙的她会帮忙,可这种事情,许宁是帮不上的。
陈倩雯无奈的叹口气,“依照我对陈静文的了解,她能做出这种事似乎也不算什么稀奇,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如此的狠毒,夫妻之间的矛盾居然发泄到自己女儿身上。”
“我听说,人的愤怒状态只有十几秒,只要在这十几秒你能挺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若是挺不过去,看看那些因愤怒杀人坐牢的就知道了,那就是下场。”许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陈静文很显然是忍不下来的,再加上孩子的存在感比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件强,所以小姑娘被虐待也是首当其冲的。”
被愤怒所支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往往造成的后果,足以让你遗憾终生。
陈静文是一个很可悲的人,许宁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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