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别有深意的信
而在这同一天,何婷婷接了王菁电话,说美秀寄来了一封信,嘱咐一定转交给她。
何婷婷说:“好,我去取,这就去!”
一走进“不了情”,就见王菁和王倩守在前厅,神情惘惘的,都锁着眉。见她来了,王菁打声招呼,旋身去了休憩间,出来时,手拿着信递给她。
何婷婷把信小心放入挎包,问:“美秀找到了她男友吗?”
“还没有。她只知道了男友去的城巿,却不晓得他在哪个企业打工。那个城市很大,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但美秀说,她一定要找到他!”
王倩插了一句话,说:“美秀和她男友,原本好得像花萼和花瓣似的,形影不离。真盼他俩早一天相聚。”
何婷婷说:“有了男友的信儿,美秀就有了找到他的希望。我们一起祈祷吧!祈祷他俩,祈祷这对同命鸳鸯,早早相聚!”
“真到了那一天,可就太熨帖了。”王菁说,脸上现出了笑容。接着道:
“美秀说,她给你的信,本来是写给陈勇和吴萍的。后来想想,觉得与其让他俩读,还不如让你读。你看,信封上写的就是让你亲启。”
何婷婷忙从挎包里取出信,一看,果然明白写着“婷姐亲启”四个字,心里觉得好奇怪。
王菁看出何婷婷的疑惑,就说:“美秀自第一次见你,就不住地夸你,说天底下,难找着像你这么漂亮、大气而聪明的人,难找到像你这么善良而真诚的人。所以我想,洋洋这样做,看来怪,其实并不怪。她可能别有深意。婷姐,你那么聪明,一定会领会出她的意思。”
何婷婷收下信,说,“美秀如果像你说的另有深意,我一定好好体会,不辜负了她!”
和王菁、王倩又叙了一会儿话,店里进来了几个茶客,何婷婷便向两姊妹告辞。
回到寓所,见庄梦晓坐在客厅,茶几上摊着一本书,看样子他是读了一会儿了。电茶壶里的水,冒着白雾似的蒸气,沸沸地欢腾着。“巧,水刚开!”他忙跑过来,帮婷婷脱外套,再折回去,往两个杯子里冲茶。
何婷婷从挎袋里把信取出,简单说明了一下。庄梦晓也觉蹊跷,便催婷婷赶快读。
一瞥内容,这信果真是写给陈勇的。
陈勇哥:
我走了。
处了这么长时间,我对你增添了不少了解。怎么说呢?你很坏,有为金钱敢冒一切风险的贪婪心,有强盗的野蛮,也有流氓的下作相。但你也挺好,虽然说不上是寻常意义上的好人__真的,这是我对你真实的评价。当初,你肯定是个好人,善良的人,诚实爽快的人。而现在,你心中的善苗尚未泯灭,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善根还在。我这么说,你高兴还是不高兴?想骂我还是想夸我?想怒还是想笑?
离开你和萍姐,而且是这样地离开,我很遗憾。但我不能不这样地离开,遗憾地离开。
唔,还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有。那就是,你可以嗔怪我,但不要恨我。同时,你和萍姐更别想念我。千万!
哦,还有,也是主要想告诉你的,萍姐是个好人,真正意义上的好人,难得的好人,真、善、美全具的好人。命运使她心情矛盾甚至是尴尬地生活着。我相信,这是老天爷有意为难她,有意让她这样子活一段时间。我这人,从不埋怨老天爷,萍姐也这样。我们内心都认为老天爷是最难对付的老头儿,他老人家做的事,谁都管不了,只能对他屈从。何况如俺俩这样的弱者?然而,萍姐是你最不可低看,最不可辜负的人,是你要真正高看和一辈子小心善待的人。她肯为你而做出完全牺牲,是值得你寄托全部感情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幸亏她最近百般帮了你,使你没把良知当作野草连根薅掉,使你自己的躯壳和灵魂,没由坏走向更坏__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的刺激你的“玩笑”话。
最后,附上一首诗,是我写给他的。另附他的一则日记。看后,你会了解我和他,也会了解我的人生曾经经受过怎样的阳光和风雨,内心有多幸福,更有多痛苦。但请原谅,我来不及告诉你有关他更多的内容……
美秀信中附的诗,和“他”的一则日记,就是她最后给陈勇和吴萍留下的那首诗,那则日记。
读罢美秀的留言,庄梦晓和何婷婷沉默了许久。留言的内容很坦率,一读就懂,但又很含蓄,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全领悟,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全意会的。
过了一会儿,何婷婷的杏腮上,落了大颗的泪点点,珍珠般的晶莹。在庄梦晓的印象里,她差不多在任何时候,都甜甜地笑着,是不知道哭的女孩。
“哟,掉珍珠了,”庄梦晓说,握着她的手。“是为吴萍难过吧?”
“才不呢,”何婷婷说,“我是为她高兴。为她最后的选择高兴。” 说着,她笑了,唇旁显出两个迷人的酒窝。“我同时也为美秀高兴,某种意义上也为陈勇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