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学院里有关剑阁别墅的讨论，从最初的沸反盈天、引爆论坛，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最多也就是路过别墅时驻足观察。
转眼，南半球进入四月，天气愈加寒冷，飘飘落雪覆盖学院。一幢幢精致的木屋躲在雪中，俨然一副童话王国的意境。
苏牧像往常那样，一三五去莱纳铎教授那里训练。二四两天去艺术系听课，听莫妮卡教授讲美帝奇家族，听她鉴赏名画，听她教授绘画技巧。
夏沫自不必教，诸画精通，艺术系里的大部分学子，甚至学长学姐都不如她。
她只是静静陪在心上人，专心备战。
日子过得平淡、充实，莱纳铎教授的训练装置十分成功，陈墨白原先的计划也暂停，加入到他们三人的训练中。
这对师兄弟成天在星空深场中对轰，扰得学院鸡犬不宁，学院本没有地震，地震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至有些同学一天不震还睡不着。
对苏牧来说，唯一称得上大事的，便是王林终于来了。人还没来，转入艺术系的要求就先飞过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专情。
——专情所有漂亮女孩。
昨夜，雪下了一晚。
苏牧从被窝爬出来时，拉开窗帘望着满目雪景、心旷神怡，感慨一句：“这样的景观永远也看不腻呀。”
“我们本就是自然的儿女呀。”
夏沫躲在被窝里，清冷的脸颊滚烫绯红，本以为心上人是个老实汉子，结果昨晚……
事实证明男人只要会呼吸，就没一个不是色鬼。
不呼吸的，是死色鬼！
她感受着身体的异样，既羞涩又期待，既嗔恼又欢喜。
一扭腰把所有“锅”都甩给另一半，也不知道是谁买了一堆艳俗小说，还拜托某位表面纯洁的樱花妹妹买了些朝鹤的“土特产”。
夏沫看着站在落地窗前伸懒腰的苏牧，盈盈水眸潋滟春光，一个月的同居生活可以说该发生的，基本都发生了，就差最后一步。
她是不介意，甚至小期待。
但，
——这个古板木头！
做好防护措施不就好了，难不成你要炼九阳神功，一点元阳不能泄？
“说得也是。”
苏牧赞同地点头，任何人造美景都会看腻，唯独自然永远看不腻。
任何音乐都会疲乏，定成起床的闹铃甚至会厌烦，唯独鸟鸣、流水永不疲乏。
他转过身，坐在床边，问：“怎么还不起来？该洗澡了。”
许是想起昨晚的胡闹，夏沫堂堂尘世君王，身子竟突然娇弱无力，说：“我，我……今天就不一起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再洗。”
“好吧。”
苏牧压下心头燥热，走进浴室，洗完澡像往常那样去买早餐。
看到心上人离开，夏沫飞快地冲进浴室，洗干净身子，然后又飞快地换了一套崭新的被套床单，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淡定。
早餐时间。
大四师兄弗德里已经早就回到北境实习，虞诗妃又在东部雨林修心，不过却多了一个人——王林，他被莱纳铎教授看中选为弟子。
如今苏牧、夏沫、蒂娜，甚至陈墨白都在莱纳铎教授那里接受训练，叫一声“常务副导师”也不为过，和王林也算亲如一家。
“困。”
“累。”
“乏。”
蒂娜有气无力地叫嚷着。
她半醒不醒地打着哈欠，托着下巴，一边打盹一边吃东西，看得王林目瞪狗呆，睡梦之中还能吃东西？
这位神奇的师姐，总能刷新他的认知。
大二师姐路易莎说：“弗德里师兄昨晚给我发了信息，索伦家控制的军队已经完成第一轮换装，我这边也都准备好了。”
“装备先运到因铎吧。”夏沫说，“我打算从北面走，从埃维苏过境，再到北海，最后运到江南行省。”
王林抬起头：“装备？什么装备？”
夏沫柳眉一挑：“军火。”
“军！”
王林吓一跳，赶忙捂住嘴，低声问：“你买这些干嘛，难不成要……”
他比了比一刀做掉的手势。
苏牧吃着香喷喷的奶油通心粉，吐槽说：“这里没有外人，你这么小心翼翼的，防谁呢？防我呀？明皇难不成还能把探子安插进学院？”
随后对着夏沫说一句：“这面条炒着吃应该不错。”
“对哦！”
王林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差点忘记，这里不是国内，只是一时间有些惊讶。不过你放心，如果你要造反……”
“咳咳！”
夏沫瞪了他一眼。
“额……”
王林开口：“如果你要奉天靖难，我一定帮帮场子！”
随后小声嘀咕一句：“那我岂不是有机会成为郡王、国公？到时候把妹岂不是更方便了？”
夏沫：“……”
苏牧笑眯眯地问：“我直接给你搞一场选妃大赛得了。”
“如此甚好，却之不恭！”王林连连点头。
“滚！”
苏牧气恼地一脚踹过去，骂着：“你迟早有一天要死在女人裙子下，到时候连你爹我都救不了你！”
王林拍拍腿上的灰，不以为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我这辈就这点爱好，能为理想而死，这是无上的荣光啊！”
众人：“……”
他忽地想起来什么，问：“话说，我的艺术系申请，怎么还没有批下来呀？我还等着去上课呢，天天在学院里乱逛，把妹技艺都荒废了。”
“艺术系？”
“没戏！”
苏牧说：“我给否了，乖乖去进修炼金科技！”
“啊？”
王林面色发白：“炼金科技？那岂不是全是大老爷们？”
“呵。”
苏牧冷笑：“炼金科技教授就是你的老师，这是他钦点的，怎么，你不同意？”
“额……”
王林像只斗败的公鸡：“去，我去还不行吗！”
众人看得直笑，觉得这位新来的学弟，搞笑天赋直逼蒂娜。
“叮——”
口袋中的手机响起，苏牧掏出查看，是潘蒂娅的信息，这位失踪了一个月的主角小姐终于发来回信，内容十分简单。
[劳伦斯家族的卷宗已经发你邮箱，记得看，看完之后不要冲动。北境大陆现在有些乱，不要火上浇油。]
苏牧面色如常收起手机。
“是关于虞师姐的吗？”蒂娜关心地问。
“不是。”
苏牧说：“和北境有关，听说那里现在是个火药桶？”
路易莎接过话茬，说：“是，前两天家里发来信息，说不少地区已经发生摩擦，好在目前冲突还控制在凡血与红血中。”
“叮叮叮——”
她正说着北境紧张的局势，手机忽然想起电话，接起来一听，脸色瞬间煞白，湛蓝的双眸剧烈颤动，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了？”苏牧问。
其余人也都看过来，大家心中都隐隐有了猜想。
“打起来了！”
路易莎说：“家里打来电话，说，霍伦堡骑士国打着统一莱茵大区，重现莱茵帝国的旗帜，正在闪击萨克森王国！”
“有继血种参战吗？”夏沫连忙问。
“有！”
路易莎拿住餐巾，擦了擦嘴，说：“就是蓝血开道，直接越过萨克森王国边境，后面是凡血大军占领。”
“……”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沉重起来。
苏牧夏沫对视一眼，后者立即将这条信息，发往大洋彼岸的总督府。
“别着急。”
阿列克谢安慰说：“师妹，伊比利亚帝国在莱茵大区西南部，战争可能还没打到那里就会被叫停，旧党不会坐视不管。”
“但愿吧。”
早餐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吃完各自上课，苏牧几人准备去实验室训练，几人走在路上，今天的学院气氛格外沉重。
同学们的脸上好似都失去了颜色，尤其是家在北境的学员，谁也不知道战火会不会弥漫开。
“师弟啊。”
蒂娜问：“你说旧党能阻止吗？”
苏牧摇头：“显然不能。”
“啊？！”
蒂娜很惊讶，问：“旧党这么强，难道还阻止不了两个地区小国的战争？不能吧，这已经涉及到继血种，他们不能坐视不管。”
苏牧目光灼灼，猜测说：“旧党正在准备耶梦加得之战，哪有精力去管这种事，他们是看准了时机才动手的。”
“旧党有许多家族呢！”蒂娜又说。
夏沫插上一句：“没准就是其中某位家族支持的呢？敢这样践踏序列议会体系，显然有充足的准备。”
蒂娜还是没有办法相信，战争就这么突兀地开启，说：“那律星法庭也不会不管，法庭的大本营就在莱茵。”
“叮叮叮——”
正说话间，苏牧的手机再次响起，打开一看是潘蒂娅：[大君王，听说你要去斩杀耶梦加得，算我一个呗？]
[诸神牧场没有参与北境的战争？]苏牧好奇地问。
[战争？你说萨克森王国吗？应该快结束了吧？萨克森王国那是箪食壶浆、喜迎王师啊！纠正一下，这不是战争而是统一！]
结束了？这么快？
苏牧立即意识到，这不是战争，这恐怕是手术刀般的精准打击，骑士国与萨克森的高层可能早就达成某种协议。
霍伦堡骑士国的这次进攻，应该是清除那些顽固的反对派。
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想到这，苏牧不在纠结这场战争，而是说：[你去不了冥海雾土，那里到处都是剧毒，我怕你一时三刻直接化成浓水。]
潘蒂娅很是不服气：[切！你小觑人！本小姐可是主角！]
苏牧笑着挑衅着：[那么亲爱的主角小姐，请问，你是尘世君王吗？这次出征的是谁，是火焰君王，是源水君王，你什么君王和我们一起出征？]
潘蒂娅：[……]
[你等着！等老娘成为第一序列的君王，第一个就把你弄死！真是气死我了，亏我帮你这么多忙，你居然如此不讲人情！]
苏牧还准备发信息，却发现对方账户已停用，信息已经发不出去。
“怎么了？”夏沫问。
她看着心上人脸上的笑，有点……不对劲！
藏着猫腻。
十有八九又是那位主角小姐！
“给。”
面对患得患失最好的办法就是，真诚，苏牧直接把手机塞进夏沫手里，让她随便看。
夏沫有些意外：“诸神牧场去冥海雾土干嘛？”
苏牧摇摇头：“还能干什么？冲着耶梦加得去的呗，主角小姐不是已经说了，她想成为第一序列的尘世君王。”
“什么第一序列尘世君王？”
正在吃零食的蒂娜回过头，茫然问：“那不是法庭的女皇陛下吗？师弟你在和女皇陛下聊天吗，她倒是很喜欢你呢！”
“嘿嘿。”
蒂娜笑着补充一句：“小师弟真讨女孩欢心！”
“那是！”
苏牧自恋地回着：“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蒂娜师姐的小师弟啊，在我心中蒂娜师姐才是真正的第一序列尘世君王。”
“呸！”
蒂娜气呼呼的，说：“你又胡咧咧，那我寻开心！”
说完小脑袋一甩，走在前面从口袋中掏出巧克力棒吃。
“她的话能信吗？”
夏沫还回手机，满脸狐疑：“哪有人把要成为君王写在脸上的，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我怎么感觉诸神牧场是别有用心呢？”
“应该不是假话，潘蒂娅还是个阴险狡诈的正人君子。”苏牧说。
夏沫：“……”
你说的是开云话吗？我怎么听不懂，阴险狡诈的君子？
苏牧解释说：“想成为第一序列的君王，应该是真的，但去冥海雾土我认为大概率不是，她八成有自己的目的。”
“而且我感觉，这件事和诸神牧场没有关系，十有八九是她的个人野心。”
苏牧目光闪烁：“她想加冕！”
“你还真了解她。”夏沫似笑非笑。
闲聊的功夫，几人已经来到实验室，苏牧几句话的功夫，打发王林和蒂娜先进去训练，谎称自己去找教授有事。
实际上走到另一间实验室，打开邮箱中的邮件。
苏牧、夏沫、陈墨白，一起看着潘蒂娅收集到的信息，三大君王的瞬间阴沉下来，随着鼠标的滑动越来越阴沉。
“砰！”
“岂有此理！”
夏沫气愤地敲着桌子：“师姐只是红血，和这些蓝血继承人没有半点利益纠葛，分不到一厘家产，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
“会不会是诸神牧场……鱼蚌相争的计策？”陈墨白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素来喜欢这位开心果师姐。
“谁知道呢？”
苏牧销毁邮件，望着正在挨揍的蒂娜，嘴角生出笑：“北境不是正好乱起来了吗，亲爱的，有没有兴趣走一趟？”
“好！”
夏沫收敛怒气，平静地点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