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见过。”
王小六儿点点头，心里想笑，脸上却不带出来，反而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之前，聊过，还交过手呢。”
“别吹牛逼了！”
王耀祖忽然冷笑一声，一歪身子，脸上带着十二分的鄙夷，说道，“你小子也真是，吹牛逼，都跟真事儿似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你，还跟云爷交过手呢？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王哥。”
郝媛媛在一边儿清了清嗓子，“王哥，你看你，又不好好说话了！人家小王正常跟你聊天，你看你，说什么呢！”
“我就是看不惯别人跟我吹！”
王耀祖撇着嘴，“你还跟云爷交过手，真能装！诶，你怎么不说，你还睡过白夫人呢！”
“嗤。”
王耀祖身边那个情妇模样的女人忍不住噗嗤一笑，一直没开口的她，瞄了王耀祖一眼，“你看你，说话真不好听！”
“你说的，白夫人，是白胜簪么？”
王小六儿并不理会的样子，低头吃着饭，“白胜簪，我也挺熟。”
“啊？”
王耀祖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上下打量，“啥意思？”
“没什么，就是比较熟。”
王小六儿撇着嘴，“怎么，你也认识她啊？要不，请她过来，正好，大家一起聊聊。”
“我，我不认识。”
王耀祖摇摇头，有些犹犹豫豫地，“你说你认识，我也不信。”
“不信正常。”
王小六儿的都懒得瞅他，“古人不是说过么，夏虫不可语冰，我还真懒得跟你抬杠。”
“诶，你这小子。”
王耀祖听出了王小六儿话语里的讥讽之意，有些愠怒地一瞪眼睛，正在此时，韩夫人在一边轻声说道，“行了行了，王耀祖，你差不多就得了，人家小王说的没错，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老在这里抬杠什么？人家小王，之前跟长风楼也打过交道，你不知道而已。”
“是么？”
王耀祖扭头看向韩夫人，“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
韩夫人轻蔑一笑，“要说，别的我不敢说，长风楼，我比你了解吧？”
王耀祖吃瘪，“那倒是。”
“你别看小王年纪轻轻的，你就以为人家软弱可欺，我在这里，也不怕实话告诉你，省城那个沈韵，你知道吧？”
韩夫人顿了顿，然后撩起眼皮，“沈韵和小王，还有过一段儿呢。”
一句话说出来，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王小六儿见众人纷纷看向自己，忍不住一歪嘴角，“算是吧，也不好说。”
“你搞过沈韵？”
一边儿那个女人一脸惊愕地看着王小六儿。
王小六儿一撇嘴。
王耀祖看向女人，“谁？你跟那个什么，什么的，很熟么？”
女人用手挡在嘴边，小声对王耀祖说，“长风楼，十五个大柜之一，算是地区总管。而且，这个沈韵，花名远扬，在省城，是个人物。”
王耀祖一皱眉，“我怎么没见过？”
“人现在已经没了。”
女人说完了，又看向王小六儿，“说是死在于一次内部的火并，但是都是江湖传闻，不知真假。”
王小六儿淡淡一笑，“你知道的还挺多，你跟沈韵认识么？”
“算是认识，也不算特别熟。”
女人说完，避开了王小六儿的目光，一边的韩夫人轻蔑一笑，继续说道，“也不能说是不熟吧，据我所知，你跟沈韵之间，有过不少事儿呢，怎么的，昔日里，沈韵的亲近手下，现如今，也急着跟沈韵撇开关系了不成？”
那女人一听这话，有些局促，忙一低头，“韩夫人，不要说笑，那些都是江湖传闻罢了，我跟沈韵，确实不是很熟。”
“是么？”
韩夫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笑吟吟瞄了一下这个情敌一眼，然后再次看向了王小六儿，“现在，省城那边儿，谁在负责？”
“长风楼散了以后，一些生意，到了白胜簪的手上。”
王小六儿顿了顿，“现如今，省城的生意，大部分都交给了一个叫纳兰的女人打理。”
韩夫人笑吟吟地，“你跟纳兰，很熟么？”
“见过几次，不熟。”
王小六儿一撇嘴，“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平素里虽然有些往来，但不多。”
“是人家不爱搭理你吧？就知道给自己脸上贴金！”
王耀祖冷哼一声，话说完，斜睨着王小六儿，“就算你有他们给你撑腰，也一样没用！长风楼过去确实挺行的，现在，不行了！给我惹毛了，一样收拾！”
“哦，那你要是这么说，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王小六儿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一边儿的郝媛媛眼疾手快，连忙一把将其摁住，“诶，你干嘛？”
“我打了电话，跟她支会一声，好歹也算是认识，叫她小心点儿才是。”
“别闹了。”
郝媛媛一脸尴尬，“咱们跟他们，不是一回事儿，井水不犯河水的，干嘛呀？”
话说完，郝媛媛又看向了王耀祖，“王哥，你今天怎么了？喝多了？言多有失，别这样！”
“咳咳，也是，也是！”
王耀祖也有点儿虚，一听这话，忙点点头。
商教授在一边儿察言观色，看了半天之后，扑哧一笑，直摇头。
他没说什么，大家也不言语，一顿饭吃的不算很欢快，不过，也还行。
酒足饭饱之后，王耀祖先回酒店去了，韩夫人也有事，先走了。
郝媛媛带着王小六儿和商教授一起去后面找了老爷子，七拐八绕的，来到地下室，到了以后，发现地下室里，很大的一个房间，布置的十分讲究。
一个看起来类似大客厅的地方，摆着沙发，亮着壁灯，一个墙上，挂着几张古画儿，那个白发苍苍的孙先生手里捏着拐杖，坐在轮椅上，正微微仰着头，看着墙壁上的画作发呆。
商教授走在前面，一看那架势，立即惊呼一声，“诶呦喂！我说怎么叫我来了呢！合着，你又搞来两幅画啊？”
商教授看起来很兴奋，小跑着过去，背着手站在一幅画的前面仔细打量起来。
这画卷儿上，是一个美貌女子，女人背对着众人，光着脊背，略微回头，看上半身，可谓是个美人，但下半身看起来明显是一条大蛇，她的身上，缠绕着很多飘荡的丝带，看起来就像是敦煌壁画儿里飞天的仙女，只是，从女人那回头一瞥略微露出的眼神来看，这女人，双目赤红，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善茬子。
在那张画卷的旁边儿，是另外一个神只，神只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大猴子，半人，半猿猴，手里倒掐着一根铁棒，一条长长的尾巴倒悬在身后，末端，是一只手。
他的四周，有很多类似水波的纹路，旁边密密麻麻地有很多小字，因为身体强壮模样古怪，所以，粗略一看，不是神就是妖，从艺术的角度出发，反正是绝对有点儿水平。
王小六儿抱着肩膀站在一边，此时，商教授已经把放大镜拿了出来，他咧着嘴，专心致志地看着上面的文字，对一边的老者说，“这东西，哪儿来的？”
“花钱搞来的。”
孙先生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小声说道，“我看这样子，像女娲，你说，这个是女娲吗？”
商教授摇摇头，也压低声音，“是女娲的可能性不太大，但也不好说，我得仔细研究研究才能给出结论。”
“不急，不急，你仔细看看。”
两个老头儿在一起窃窃私语，注意力都在画儿上，郝媛媛站在一边，悄没声儿地用手在王小六儿的身上摸了一下。
王小六儿一愣，回头瞅了她一眼，一挑眉毛，作疑问状，不想，郝媛媛又假装无事，看向了那幅画儿，只是嘴角边上，浅笑盈盈的，颇有些玩味。
王小六儿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来郝媛媛的异样，当即一撇嘴，再次将目光锁定在那两幅画上面。
这里仔细一数，画卷一共有六卷，上面全都画着各种神只，而且，从风格和材质上能看出来，大体上，这些画儿都是一起的，有点儿像是清明上河图那种风格，原本就是一整张，后来被分割成很多部分。
王小六儿之前一直听说，但真看见真迹，还是第一次，所以，仔细看着那几幅画上的形象，这心里头觉得十分奇怪。
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画卷上的那些人物的形象在他看来十分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又说不清楚到底哪儿见过，一时间，看着画卷愣愣出神。
“干爹，你不是有事儿，要跟小王说么？”
郝媛媛笑吟吟地走到了老爷子的身后，微微躬身，凑在老爷子的旁边儿小声嘀咕着。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也警惕起来，扭头看向了老爷子。
那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调转轮椅，看向了王小六儿，“你看我，差点儿忘了！我还真是，有事儿找你。”
老爷子说这，拍了商教授一下，“老商，你先看着，我跟小王，说几句话！”
“好好好！”
商教授完全不在意这个，蹲在地上，拿着放大镜，继续研究自己的。
这时候，郝媛媛很懂事地推着老爷子，跟王小六儿一起走到了一边。
老者一伸手，“坐。”
王小六儿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点点头，侧身坐在了沙发上，正襟危坐，看起来，十分老实。
老者笑吟吟地微微点头，说道，“昨天，我就想见你，但是医生说，我的情况不太好，所以推迟到了今天。”
王小六儿微微一点头，没做声，等着老爷子下面的话。
老爷子笑了笑，轻声说道，“王耀祖，和郭长达，都是我的人，不过，我老了，有点儿管不住他们了，要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郭长达是谁？”
“当年，跟你爷爷有些小误会，医学会的，现在，在帝都，做药品的。”
“啊……”
王小六儿作恍然大悟状。
甭问，这个郭长达，应该就是王耀祖口中的“老郭”了。
王小六儿淡淡一笑，“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只要他不招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
“哈哈，年轻人，就冲你这句话，将来，你就前途不可限量。”
老爷子说着，扭头看向了郝媛媛，然后一摆手。
郝媛媛秒懂，立即退了几步，朝着商教授走了过去。
这时候，孙老先生才攥着拐杖，微微地往前欠了欠身子，压低声音对王小六儿说，“我知道你的底细。”
王小六儿面不改色，“您可以说的具体一点儿。”
“你，跟王守义一样，不是普通的大夫。”
老爷子目光炯炯，“大夫，只是你们用来掩盖身份的手段，实际上，你们，不是这行的人。”
王小六儿不置可否，“此话何意呢？”
“你们是做什么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想与你为敌，也不想干涉。”
老爷子说着，有些沧桑地叹息一声，“我请你来，不为别的，就想请你，为我做件事。”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我想让你，帮我，除掉一个人。”
“哈哈！”
王小六儿起初一愣，紧跟着，直接就被逗笑了，“老爷子，您，是不是误会了，您这活儿，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不是做这个的，您找错人。”
老爷子微微一笑，“我没找错人，这件事，别人不成，只有你行。”
王小六儿挺好奇，“虽然我还是不能答应你，但我倒是有兴趣听一听，让您不惜动用关系找我来，想将其出去的人，到底是谁。”
“说来，这个人，与你也算有点儿纠葛。”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半睁着眼睛，“他叫，张天魁，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张五。”
王小六儿本来笑嘻嘻地，一脸的无所谓，一听这话，却猛然一惊，他嗖地一抬头，脸上写满了惊愕，“谁？！”
“张五。”
老爷子声音不大，眼睛瞪着，“怎么，你不知道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