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词记录官把画押后的供词递给张谦,张谦看了一眼,递给廖延,廖延看了看,点头道:“可以结案了。
张谦拿起惊堂木一拍,高声道:“此案经本官严明审理,查实,礼宾院举事甄建实属冤枉,无罪开释,官复原职;鸿胪寺卿贾正,诬告下属,辱没外宾名声,严重渎职,革职查办!”
张谦闻言浑身一震,虽然之前有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想到会罚这么重,原以为最多只是暂且停职或者降职,没想到居然直接革职查办了。
革职倒没什么,查办可不行啊,他们这群贪官怎么可能经得住查,那不得扯出无数的罪名来,那么他永世不得翻身了。
贾正惊愕片刻后,赶忙叫道:“相爷,相爷您救救下官吧,替下官向皇求求情,下官求您了……”说罢直朝秦桓磕头,额头碰在地,“笃笃”有声。
“贾寺卿你别这样。”秦桓故作为难模样,叹息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可知道,方才皇在后堂听审呢,皇得知你诬告甄建,气得写下四个字走了,皇留下的,是革职查办这四字,你让老夫如何为你求情。”
“这是……皇的意思?”贾正闻言目瞪口呆地愣在了那里。
张谦冷喝:“来人,把贾正押入大牢。”
廖延则道:“为甄建解锁,把甄建的官服取来。”
一众衙吏前押走了贾正,贾正不反抗,也不喊叫,状若痴傻,一个衙吏手持钥匙前为甄建打开了手铐脚镣,还有一个衙吏捧着甄建的官服,将官服双手递给甄建。
甄建淡笑接过官服,笑望张谦和廖延,道:“张大人和廖大人果然公正廉明,多谢二位大人为下官洗清了冤屈,不知可否借后堂一用,下官想要换衣衫。”
廖延摊手道:“请自便。”
“多谢。”甄建淡笑道谢,走向后堂,路过秦桓身边的时候,还向他笑了笑,秦桓气得直翻眼,起身走。
没一会儿,甄建换好了官服出来,他也不便跟张谦廖延表现得关系很好,直接告辞,回礼宾院,正好公主和威尔士公爵也要回礼宾院,三人同路,一起回去,路甄建和伊丽莎白有说有笑,心情格外的好。
接下来,督察院对贾正进行了全方面的严查,这一查,果然查出了贾正诸多贪赃枉法的证据,他的房产,田产,古玩,字画,金银等等东西加起来约有七十万贯,廖延将调查结果奏给皇帝,皇帝得知后震怒,判贾正流配充军,抄没所有家产。
秦桓担心贾正攀咬,亲自去牢探望贾正,答应为他照顾家小,贾正得知家人得以安顿,这才放心,流配什么的,他也不在乎了。
这件案子终于结束了,皇帝也接见了伊丽莎白公主和威尔士公爵,麟德殿,十几位大臣站在两侧,坐着的只有四个人,皇帝,秦桓,伊丽莎白公主还有威尔士公爵。
御前赐座,这个可是隆恩,秦桓受皇帝恩宠,他在麟德殿和皇帝议事,一向都是坐着。
接见外使看似很高大,其实跟一般的会客差不多,只不过场面稍微大一些,说话更加客套一些,聊的内容也较大一点,但聊天嘛,也不至于一来说大事,要循序渐进,皇帝和伊丽莎白公主洽谈,自然先从大楚的人土风情说起。
伊丽莎白一个劲地夸大楚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说到人杰,自然提到了甄建,反正她是要把话题往甄建身扯,借机好好地当着皇帝和众大臣的面夸一夸甄建。
威尔士也偶尔说几句,伊丽莎白帮他翻译。
听到伊丽莎白和威尔士公爵一个劲地夸赞甄建,皇帝开心笑道:“朕当真是慧眼识珠啊,朕也一直很看重甄建,他是个有志气有本事的年轻人,曾为国家立下大功,此次他被人诬告,在狱待了一天,还被无故殴打,当真是受委屈了,朕打算为他升职,以示安抚,同时也能让他的才能得到更好的施展。”
伊丽莎白闻言微笑点头:“大楚的皇帝跟我父王一样,都是很圣明的君主。”
“哈哈哈……”皇帝闻言爽朗笑起来,唉,平时被那群大臣拍马屁拍贯了,偶尔听一听异国使者拍的马匹,感觉味道特别香,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公主拍的马屁,心情那叫一个舒畅啊。
于是他心血来『潮』,张口便道:“鸿胪寺卿贾正诬告同僚,渎职,贪赃枉法,已被革职严惩,眼下鸿胪寺卿的位置出缺,朕觉得,让甄建来做鸿胪寺卿吧。”
礼部尚书丁全闻言赶忙拱手道:“皇,使不得,鸿胪寺卿乃是正四品高官,甄建眼下不过是正七品的举事,之间相差了六个品阶,如此升迁,实在是不妥。”
“不妥吗?”皇帝闻言顿时皱眉,望向吏部尚书秦风,问道,“秦风,你怎么看?”
秦风拱手道:“回皇,臣主官吏考核升降,甄建此次虽然接待英格兰公主有功,但此功还不至于连升六级,着实不合规矩。”
“是吗?”皇帝闻言顿时阴沉下了脸,可以看出,他现在很不开心,甚至可以说是生气。
他当然生气了,他都在伊丽莎白公主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升甄建的职了,现在这帮家伙一个个地扯他后腿,他是皇帝耶,不要面子的吗,他能不生气吗。
平时这群大臣叨叨也罢了,现在可是在外邦使者面前啊,他可以脑补一个画面,伊丽莎白回英格兰后,英格兰的国王问伊丽莎白:“小白啊,去楚国见到皇帝了吗,大楚的皇帝有本王威风吗?”
然后伊丽莎白跟他父王说:“大楚的那个皇帝真窝囊,他要给一个人升官,还得看手底下那群官员的脸『色』……”
皇帝越想越气,忽然冷下了脸,道:“朕说了,要提甄建为鸿胪寺卿!”
群臣闻言一阵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这是发飙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秦桓见状眼珠连转,过了片刻,他缓缓拱手道:“皇,老臣有个建议。”
皇帝道:“讲!”
秦桓道:“甄建今年才十七岁,实在是太年少了,而且他刚入官场不到三个月,一下子提为鸿胪寺卿,实在是有点突兀,不如陛下封他为鸿胪寺少卿,在新的鸿胪寺卿入职前,让他暂摄鸿胪寺卿的政务,皇以为如何?”
皇帝闻言心情好了很多,总算遇到个会说话的了,其实秦桓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看着皇帝长大,他对皇帝的『性』情最是了解了,皇帝这人,不是什么明君,听不得逆耳之言,跟撸猫一样,得顺着『毛』捋,否则容易被激怒。
他现在的提议,相当于他退九十九步,皇帝退一步,给皇帝留住了面子,而甄建也不至于一下坐到正四品的位置,职官的品阶一旦升去,只要不犯错,很难降下来了,这才是群臣最担心的,鸿胪寺卿又不是什么掌权要职,他们才不在乎由谁去当呢。
皇帝收起了满脸的怒意,点头道:“嗯,此议也尚可,你们以为呢?”
群臣纷纷拱手:“臣等附议!”
皇帝道:“好,秦风,你回去后赶紧草拟书,提甄建为从五品鸿胪寺少卿,尽快让甄建任。”
“是!”秦风拱手领命。
这下皇帝舒坦了。
洽谈继续,接下来,便是聊两国的邦交问题了,公主说他们这次来带了很多英格兰的东西过来,一些好东西已经当做礼物送到了皇宫,其他一些东西,想要在当地售卖,而且,他们还想开展海贸,与大楚进行远洋贸易,大家互通有无,各取所需。
皇帝对此倒是没多大的兴趣,毕竟大招大型船队需要太多的资金,国库吃紧啊,他也敷衍了几句,伊丽莎白也看出来皇帝似乎在敷衍自己,便没再多说这事,转而又聊其他的。
然后,皇帝邀请伊丽莎白威尔士公爵一起赴宴,群臣作陪,一场国宴之后,伊丽莎白和威尔士公爵返回礼宾院。
两天后,甄建到鸿胪寺任职少卿,由于之前督察院刚调查过贾正,烂账全部被翻了出来,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账目问题,甄建倒也轻松。
很快,伊丽莎白准备回国了,甄建听到这个消息,竟忽然感觉心空落落的,可能是因为跟伊丽莎白发生过关系,所以他在潜意识里,已经把伊丽莎白当做自己的女人了,现在自己的女人要离开了,他自然开心不起来。
十月十五,甄建亲自带队送英格兰使者团出城,队伍到了城外停下,甄建和伊丽莎白深情对视,心越发舍不得。
“我要走了。”伊丽莎白轻轻说了一句,泪水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甄建抬手替她擦拭泪水,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别哭,哭了不美了。”
伊丽莎白抓住他的手,问道:“你会记得我吧?”
“当然,我会永远记得你,记得那位美丽的公主。”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甄建用力点头:“会的,等我在大楚这边解决了重要的事情,我会带领船队去英格兰见你。”
“别让我等太久。”伊丽莎白道,“若是等得太久,我老了,不美了。”
“不会的。”甄建脸在笑,心却很痛,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道,“你在我心,永远是这么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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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伊丽莎白是英格兰国王唯一的子女,她必须回去继承王位,而甄建既然不愿去英格兰,那么他们只能分开,世事是如此的无奈。
望着英格兰的使者团消失在视野,甄建显得格外的落寞。
忽然,远处一匹快马行来,背后还『插』着一支令旗,这是驿吏,朝廷的信差,三支令旗是最急的,两旗次之,一支令旗,则是最普通的。
由于不是加急奏报,驿吏在城门口便下马了,看到甄建穿着官服,赶忙行礼:“拜见这位大人。”
“嗯,免礼。”甄建摆了摆手,随口问道,“从哪里来?”
“徽州。”驿吏看到了他背后鸿胪寺的牌号,便道,“西南方来报,交趾国王子带领使者团朝京城赶来,眼下已经到了信州。”
“又有外使来访?”甄建闻言一愣,心暗忖,“怎么自己一到鸿胪寺任职,外使忽然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