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使柯百叶的房间内,柯百叶和胡院判对坐,柯百叶叹息道:“这卢生,他怎么想得出在『药』里加狗核桃,这东西可是剧毒之物啊,他胆子也太大了,万一皇上吃出了个好歹,咱们岂不是全都遭殃,就算是秦相都救不了咱们。”
胡院判道:“卢生又不是第一天学医,自然会掌握好狗核桃的用量,不过,他也因此歪打正着,居然恰好完美地止住了皇上的头痛症状,咱们太医院也因此受到了赏赐,可以看得出来,这次皇上当真是龙心大悦,单是赏钱,加起来便有十万贯。”
“哼!”柯百叶郁闷冷哼,“最大的赏赐却被甄建那小子拿去了,光是那套宅子,少说也要四十万贯,咱们这真是为他人做嫁衣啊,便宜那小子了。”
“师兄。”胡院判忽然沉声道,“昨晚我想了一夜,咱们收手吧,这么多年来,咱们弄的钱,加起来也有百万了,够咱们子孙享用好几代了,再过两年,咱们就该退下养老了,莫要在这关头被捉住了把柄,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你想想,若是忽然出个什么状况,咱们晚节不保是小事,还会祸及家人,那后果……”
柯百叶闻言也是浑身一震,缓缓蹙起了眉头,似在沉『吟』,过得许久,他缓缓点头叹道:“你说得没错,还有两年咱们就退下了,咱们也该见好就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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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建去户部领宅子,由于是皇帝的赏赐,户部的人不敢怠慢,把房契地契交给甄建,还亲自带甄建去验收宅子。
看到宅子后,甄建真的是开心坏了,四进院的宅子明显比三进院的宅子大很多,也豪华很多,宅子内部还有一些比较巧妙的园林设计,高端大气上档次,户部的人带着甄建进去大致介绍了一下这个宅子,然后把钥匙交给甄建,甄建就成了这个宅子的主人了,京城啊,四进院的豪宅啊,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就相当于在京都三环内有了一套私人别墅,而且是很大的别墅,甄建都快乐傻了,没有一个现代人能抵挡住豪宅的诱『惑』,而且是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
接下来,甄建便去牙行招仆役,毕竟这么大的宅子,不招点仆役来,根本没法打理,李咸鱼暂时没事做,就让李咸鱼暂代管家一职,反正家中事情也不多,应该不会很忙。
两天后,十个仆役和五个丫鬟全部招来了,签卖身契的那种,甄建开始正式搬入豪宅。
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搬,就是大家带着自己的行李来入住就是了,反正所有的房间都已经由下人们收拾出来了。
这一次,甄建没让员工们入住,只是从酒楼厨房里抽调了一个厨师来家中做厨师,搬进来的只有四个人,甄建,甄大力,林翠雨,李咸鱼,林翠雨虽然只比甄建大两岁,但她这个小姑姑的角『色』却演得很好,甄建不吃早饭,她会管一管,甄建睡太晚,她又来管一管,真的进入角『色』了,甄建也有点进入角『色』真把她当姑姑了。
他们乔迁这天,祁王恰巧来了,定要甄建晚上在家里办个乔迁酒宴庆祝一下,甄建便答应了,反正也没什么人,也就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的事情,没想到盖桐也来了,侯崇文带着侯青兰也来了,他们是听闻甄建乔迁的消息,特地前来道贺的,还带了礼,这下想不办酒宴都不行了。
下午时分,甄建正在厨房教厨师做菜,盖桐忽然跑来找他,说新科探花郎许杰来访,带他爹来求医的,人在客厅。
甄建闻言赶忙和盖桐去客厅,侯崇文和林翠雨正在客厅里坐着,许杰脸『色』焦急地在厅内踱步,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汉,精神似乎很不好,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
看到甄建来了,许杰赶忙上前行礼道:“甄太医,救命,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别急,别急。”甄建抬手安慰他,问道,“尊父怎么了?”
许杰满面愁苦道:“蛆发背!”
甄建闻言一愣,侯崇文闻言『露』出震惊之『色』。
蛆发背这种病,甄建在医书上见过不少,但更多的,则是在史书上见过,古代很多名人死于蛆发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蛆发背的名声很大,蛆发背到底是什么病呢,其实就是“疮疖(jie第一声)”,只不过这疮疖长在了背上而已。
疮疖是什么东西呢,是一种皮肤和皮下组织常见的化脓『性』炎症,由皮肤上的金黄『色』葡萄球菌入侵『毛』囊而引起,病症表现为红肿热痛,在江淮一带,人们常称之为“疖子”或火毒,一般情况下,疮疖出现,挑开『毛』囊开口,挤出脓头,基本就没事了,但也不能全部而论。
蛆发背为什么会容易致人死亡呢,因为背部的皮肤层比较厚,也比较硬,有的时候疮疖无法往外生长,便往皮下组织生长,在皮下组织朝周边蔓延,致使疮疖扩大,而且,人睡觉的时候,背部与床的挤压,会导致疮疖往周围扩散速度加快,所以疮疖生于背部,需要格外小心,古代医疗方式落后,消炎手段也落后,蛆发背不及时治疗或者治疗不当,容易致死,所以在很多医者的眼里,蛆发背属于死亡率很高的一种病,闻之『色』变。
“我看看。”甄建走到那个老汉身旁,老汉无精打采地抬头朝甄建笑了笑。
甄建也笑了笑,道:“许伯,转过来,让我看看你背上的病。”
“好。”老汉费力地转身,许杰伸手扶住他,帮他转身,还捋起了他的衣衫。
只见他背部中间红肿一片,已经有烧饼大了,甄建闻言双眉一蹙,这已经发展成为“痈”了,“痈”其实和“疖”差不多,只不过是多个『毛』囊感染导致的炎症,也就是“疖”的进化体,真正意义上的“蛆发背”,其实说的就是痈,所以也有“痈蛆发背”的说法。
“怎么恶化成这样才来求医?”甄建转头问许杰。
“怪我。”许杰满面自责道,“我爹其实好几天前就有了疖子,但他自己没在意,我也没发现,今天早上才发现他已经没办法起床了,我赶紧带他四处求医,可那些医馆的大夫看了一眼后都不敢给他治,生怕治死了,影响他们医馆的声誉。”
甄建道:“那些都是谣传,蛆发背虽然会致人死亡,但医治得当的话哪有那么容易死人,你放心,我会尽力救你父亲的。”
“多谢,只要你能救我父亲,许某今生做牛做马,无以为报。”许杰感激不尽地向甄建鞠躬。
甄建一把拦住他,道:“我现在是医者,救人是我职责所在,你莫要这样。”
他忽然转头叫了声:“樱桃,取纸笔来。”
“是,少爷!”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闻言赶忙退下。
甄建又转身对李咸鱼道:“咸鱼,去厨房弄一口锅来,顺便弄些柴火,干草,火刀火石,我要煮东西。”
“好。”李咸鱼立刻就跑了出去。
甄建道:“我去取些治疗工具,你们先稍等。”说完他便离开了客厅,去自己的房间里取来了自己的医『药』箱。
甄建取来了医『药』箱,樱桃也取来了纸笔,甄建写了一张『药』方,交给许杰,道:“按这个方子去抓『药』,现在就去。”
“好。”许杰二话不说,立刻就去抓『药』。
甄建让李咸鱼在客厅外面堆柴草生火,上面架起一口铁锅,锅里只有清水。
这时,盖桐和祁王蹴鞠回来,听说甄建要为人治疗蛆发背,均都激动不已,因为蛆发背这种病算是凶名在外,他们一定要亲眼看一看甄建是如何治疗的,因为甄建经常让他们大开眼界。
等锅里的水煮沸,甄建把手术刀和手术钳等工具丢尽锅中煮了一会儿,然后捞上来,用酒精消毒,接着有用酒精洗手,搬来一张长案,让许老汉趴在上面,开始为他做手术。
甄建先用手术刀在红肿区域的中心部位横切一刀,只见鲜血夹杂着脓『液』往外涌,赶紧用纱布擦拭脓血,又竖切一刀,形成一个十字形,再用纱布擦拭脓血,接着便是开挤压疮疖,把里面的脓血挤出来,擦完挤,挤完擦,这个痈虽然只有烧饼大,但挤出来的那些恶心东西却足有一碗多,许多人都不敢看了,甄建却很淡定,时不时地还问许老汉一句:“疼不疼?”
许老汉要么摇头,要么说不疼,疮疖手术真的不怎么疼,因为这个部位的肉已经腐化坏死,都是腐肉和脓血,怎么可能感觉疼。
挤到最后,最恐怖的画面来了,甄建用钳子拉开伤口的表皮,查看皮下层,用另一个钳子在下面找来找去,感觉就像用一根木棍在掏蛇洞一般,好不容易找到感染源,其实就是一个连着肉的痘痘状东西,用手术刀将其割下来,然后缝合,上『药』,包扎,手术结束。
不用想也知道,以后许老汉的背部肯定会凹一块下去,因为那里几乎被掏空了,就算愈合之后会长肉,也不会恢复如初了,疮疖就是这样,任何疮疖痊愈后,都会改变皮下以及表皮组织形状,比如,一个人眼皮或眼睑上生了疮疖,痊愈之后,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这很正常。
刚为许老汉包扎上,许杰回来了,手里拎着刚抓回来的『药』,甄建道:“送去厨房煎『药』吧。”
许杰尴尬道:“我不会煎『药』。”
甄建从他手里接过『药』方和『药』,转递给丫鬟樱桃,道:“让厨房按照『药』方上的方法煎『药』。”
“是。”樱桃拿着『药』离开。
许杰走到许老汉身旁,看到许老汉身上已经缠好了纱布,转头问甄建:“这便治好了?”
“治好了。”甄建指着旁边木盆里的脓血秽物,道,“坏东西都在这里。”
许杰看了一眼,『露』出恶心之『色』,然后面朝甄建,拱手一揖,道:“此次相助,许某当真无以为报。”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甄建心想这许杰是探花郎,以后说不定还能做上大官,不妨结交一下,便道,“你今日来得可巧,今日是我乔迁之喜,我这有朋友前来道贺,你也一起留下吃酒吧。”
“那敢情好……祁……祁王殿下!”许杰终于看到祁王了,惊得差点跳起来。
祁王咧嘴嬉皮笑脸道:“又见面啦,上次多谢你的羊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