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认为商人重利轻义,然而这不能一概而论,甄建虽然对金鹏还不甚了解,但金鹏能亲自履行诺言,把他大伯的遗产给送过来,单是这一点,就证明了金鹏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金鹏提醒甄建离云亲王远一点,甄建听进去了,他自己也感觉这云亲王是个危险人物,对待手下极其严厉,与他交谈的时候,却又十分谦冲和蔼,他辅修过心理学,知道这种人最擅长变脸,而且城府很深,与他相交,确实危险。
还好甄建压根就没想过攀上云亲王这颗大树,毕竟云亲王只是个藩王,亲王的名头虽然唬人,但他的势力不在京城,攀上了也没用。
甄建沉默了片刻,颔首道:“金先生的警句,晚辈记下了,不过此次云亲王邀请,晚辈若是不去,似乎不大合适。”
“这次自然是要去的。”金鹏道,“但这次以后,你最好莫要与他来往了,唉……若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去呢。”说话间,只见他满面愁苦。
与甄建聊完,金鹏就离开了,一桌子菜,只尝了几口而已,甄建坐在包间里,还在思忖着金鹏刚才所说的话。
当他到楼下时,柜台的范贤开心叫道:“老大,快过来,过来啊!”
甄建走了过去,只见范贤拿起一张银票递给他,道:“刚才那个客人给的银票,十万两啊,金氏票号啊!”
甄建闻言一惊,拿过来一看,果然是金氏票号的银票,整十万两,甄建一阵怔忡,金鹏居然给了自己十万两,这是什么意思?长辈送晚辈的见面礼?这见面礼似乎也太大了点吧。
看着金氏票号,甄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这金氏票号有没有可能就是金鹏的产业?金鹏的生意到底有多大?
恰在这时,盖桐和祁王来了,二人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跟甄建打招呼:“甄建,我们又来啦!”
甄建收起了银票,转身迎了上去,笑问:“怎么你们今天结伴来了?”
盖桐道:“没有,祁王最近这段日子暂住云亲王那里,在西郊呢,我住在绍兴驿馆,咱们是在你酒楼外才遇到的。”
祁王也笑着点头:“就是这样的。”
甄建笑了笑,道:“你们啊,每次专挑这个时候来,是不是见我这个时间段有空?”
盖桐笑呵呵道:“我是无所谓,能有好东西吃就行,当然啦,你若是能陪着我一起吃,那是更好啦!”
祁王咧嘴笑道:“我要听甄建讲故事,还要吃好吃的。”
“上辈子欠你们的。”甄建笑了笑,带他们到三楼至尊包间,也就是他和金鹏聊天的这个包间。
一进包间,看到满桌的菜,盖桐愣住了,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菜都准备好了?”
甄建笑道:“不是的,是刚刚见了一个朋友,他似乎不太喜欢我的菜,只尝了两口便离开了。”
“哎哟,那可好,有现成的!”盖桐闻言开怀叫了声,“伙计,加一副碗筷!”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嫌弃这是别人吃过的菜。
谁知祁王也叫了声:“加两副!”说罢也坐了下来,他也不嫌弃。
很快,有伙计送来了两副碗筷,还加了一壶大红袍,盖桐和祁王欢乐地开吃,盖桐边吃边嘟哝:“甄建啊,你这朋友是不是舌头上长瘤了?这么好吃的菜他居然不吃,唉……太不会享受了,这种人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了,不识抬举。”
甄建闻言狂汗,只能干笑点头:“好,不跟他来往了。”
祁王嘴巴里塞满了菜,口齿不清地说道:“甄建,讲故事吧,昨天讲到了杏子林『逼』乔峰退位!”
甄建想了想,道:“殿下且稍等,讲故事前我想问盖桐一件事,盖桐,你听说过金鹏这个人吗,他也是商人。”
“当然听说过。”盖桐闻言笑起来,“富可敌国的金百万嘛,人送外号‘天下财神’,谁没听说过。”
甄建闻言震惊,天下财神?富可敌国?这个名头牛『逼』啊,而且是盖桐说的,盖桐可是明国公府的人,可见这金鹏是多么牛『逼』。
“能……能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吗?”甄建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呼吸有点急促。
盖桐停下了筷子,道:“我对他也不算了解,不过他的名声那么大,我多少听说过一点,遍布全国的金氏票号知道吧。”
“知道。”甄建点头。
盖桐道:“都是他的。”
甄建闻言沉默,这个世界的票号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银行,控制着国家的经济命脉,二十一世纪的银行掌握在国家手里,但现在,这些票号却掌握在金鹏的手上,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只听盖桐又道:“还有遍布全国的同福粮号,也是他的。”
甄建对同福粮号早有耳闻,是大楚最大的粮号,粮铺遍布全国,占据着大楚四成的粮食售卖量,可以这么说,如果大楚粮号忽然倒了,大楚立刻闹粮荒,而且是全国『性』的粮荒。
甄建脑中一阵轰鸣,他忽然意识到,金鹏虽然只是个商人,但他已经成为商人中的帝皇,他以钱粮控制了整个大楚的命脉,天下财神的名号,果然不是叫着玩的。
沉默了许久,甄建才难以置信地问道:“朝廷竟然如此轻易地让他坐大?”
盖桐道:“这个自然不会,朝廷也在努力与他抗衡,想要将生意从他手中抢过来,皇上正在大力支持我们明国公府的票号和庆国公府的粮号,与金百万抢生意。”
“结果如何?”甄建忙问。
盖桐闻言一阵尴尬,缓缓道:“去年金鹏玩了个阴招,让我们明国公府和庆国公府栽了大跟头,我明国公府和庆国公府加起来损失了五百多万贯。”
甄建闻言再次沉默了,没想到金鹏如此厉害,人们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现在金鹏已经厉害到连皇帝都动不了他。
这时,盖桐忽然又道:“其实金鹏原本没这么厉害,因为同福粮号原本不是他的产业,是一个叫做郑有为的人掌控的。”
甄建闻言心头一颤,郑有为?那不就是他大伯甄大庆吗?于是他赶忙问:“这郑有为又什么来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大伯的事情,自然想问个清楚。
盖桐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听闻他和金鹏是好友,主要经营粮帛,似乎比金鹏还有钱,不过这个郑有为跟金鹏不同,郑有为常跟朝廷接触,经常为朝廷办事,朝廷对他也挺信任,不过前年听说他犯了事,被抓起来了,他被抓起来后,便将粮号转给了金鹏,皇上大怒之下,将他斩了。”
“什么!”甄建闻言顿时惊呼起来,自己的大伯是被朝廷给斩了的,不是得病死的?他一时间有点懵,他愣了许久,蹙眉问道,“这郑有为……到底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通敌叛国。”盖桐道,“好像是……贩卖兵甲给梁国。”
“通敌叛国?贩卖兵甲?”甄建双眉拧起,这还真是叛国罪,但这些都是真的吗?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他忽然想起来了,难怪金鹏来送遗物的时候说自己只认识郑有为,不认识什么甄大庆,也不知道郑有为改名字的事,其实就是不想给他们家招惹麻烦,若是朝廷查到郑有为是他们的家人,那他们一家全都要倒霉。
甄建万万没想到大伯遗产的背后竟然藏着如此秘辛,这让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表面是平静了,心中依旧波澜起伏,他想要找金鹏问问,自己的伯父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金鹏和甄大庆是好友,他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实这种心理也很容易理解,比如说在二十一世纪,有人说你早就逝去太爷爷当过汉『奸』,你肯定会不痛快,想要找出事实真相,证明自己的太爷爷不是汉『奸』,甄建此刻就是这种想法。
这时,祁王忽然道:“那这个姓金的商人这么厉害?连父皇都奈何不了他?”
“这话说得就有点过了。”盖桐道,“皇上如果想要杀金鹏,肯定能杀得了他,只不过杀完之后,会引起很多麻烦,金氏票号若是倒了,很多人手中持有的金氏票号的银票就会变成废纸,那可不是小数目啊,这将会引起大楚商界的动『荡』,大楚的经济也将因此一蹶不振,还有就是粮食,虽然朝廷和我们明国公以及庆国公储备了大量粮食,但依旧无法影响到全国范围内,一场恐慌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只要金鹏不犯事,皇上都不会去动他,但不代表皇上动不了他。”
甄建闻言连连点头,觉得盖桐说得很有道理,没有皇帝动不了的人,只不过若是皇帝敢动金鹏,大楚必『乱』,金鹏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直很小心,不敢出任何差错,其实他的内心也是十分害怕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让他站那么高呢。
盖桐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问道:“甄建,你的礼物准备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甄建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对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去王府,还真有点怕,礼数方面我也不是太懂。”
盖桐无奈道:“估计不行,那天我爹会过来,他肯定会带着我一起去拜访云亲王,要等到见完云亲王之后,我才能自由。”
祁王道:“甄建你不用担心,我就住在云亲王府,到时候我去接你,你把礼物准备好,用东西装起来,别让人看到你的礼物是什么,进府后,会有专门的一个院子放置礼物,也会有专人在那里看守,等到晚宴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院子里取礼物便是了。”
“哦,是这么个流程啊。”甄建闻言点头,不得不说这些上流权贵的拜访流程还真挺麻烦。
“好啦,事情帮你解决啦。”祁王乐呵呵道,“现在是不是该讲故事了。”
盖桐也笑嘻嘻道:“对对,讲吧,我们边吃边听,这日子过的,忒舒坦。”
“好吧,讲故事。”甄建咧嘴一笑,便开讲道,“昨天讲到了全冠清和马夫人串通一气,在杏子林『逼』乔峰退位,今天讲乔峰身世揭秘,话说这赵钱孙和谭公谭婆的到来,让乔峰很被动,然而乔峰面『色』不改,请出了丐帮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