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台，盘子，盘子！”
没到她腰高的小女孩，紧紧贴着餐盘，像打算用身子挡住所有食物一样：“阿台！”
一只手从另一边伸了过来。他递给小女孩一个空盘子。
小女孩发出欢呼，迅速地扫走盘子里所有的包子和馒头，护着自己的食物就要离开。
所有餐盘一下变得干干净净。
林一岚看得目瞪口呆。
小女孩才发现这里还站了个人，一边挡住自己的食物一边撞上去：“让开。”
她忽然抬头，看见了林一岚的脸，撞人的动作顿住了。
林一岚发现这个小女孩有一双大得离奇的眼睛，黑色瞳孔占满了大半个眼眶，对视的第一眼她只能注意到那双太大的漆黑的眼珠。
小女孩忽然咧嘴一笑：“是姐姐啊。”
她往前，林一岚立刻后退了一步。小女孩站在原地，过大的瞳孔依然死死盯着林一岚的脸。
“我是阿豆，”她嘴角是甜蜜蜜的笑容，对林一岚伸出小手，“姐姐，我叫阿豆。”
“……你好。”
不想和她说更多的话，林一岚端起一杯牛奶就要离开。
但是阿豆拽住她的手，小孩的指尖狠狠掐着林一岚柔软的手心。
“为什么不理我？”
她仰着头，是天真的、甜蜜的神情：“姐姐，我们去那边坐吧。”
林一岚挣脱开来：“滚开。”
小女孩的指甲划破她的手心。
牧时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快步过来把林一岚拉到身后，微微低头，盯着小孩：“你有事吗？”
阿豆的目光仍然落在林一岚身上。
林一岚本能地回避着。
也许是失望，她终于歪过头，转而去看牧时。
“是你呀。”阿豆嘴角又扬起甜蜜蜜的笑，“大哥哥，我昨天看见你了。”
牧时很清楚自己昨天并没有在疗养区遇见这个小孩。
实际上，昨天， 除了三餐时间，他只有午夜偷溜出去过。
牧时神情如常：“是吗。”
阿豆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抱着那个盛满了食物的餐盘。
短暂的沉默后，她问：“阿台，她为什么不理我？”
两人这才注意到，小孩身后，还有一个穿着蓝白病服的男人。
他带着口罩和帽子，整个人都被藏在衣料下，像是患有什么不得了的皮肤病。
阿台一直默默站在阿豆身后，像个影子。
他的手搭在阿豆肩上，动了动。
阿豆回头：“这样吗？”
阿豆说：“可是我不介意。”
她撅起小嘴，有些不满，但是声音天真又娇气：“姐姐，我刚才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没有故意吓唬你的意思，”她歪头，眨眨眼，很可爱的样子，“姐姐，我是阿豆。你叫什么名字？”
牧时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阿豆转而盯着牧时：“不要打断我的话。”
她忽然一点也不像个小孩了，那双大得离奇的、乌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两个大人。
很诡异。
与那双过大的瞳孔对视上时，还会有些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像是很得意自己引起的恐慌，阿豆嘴角又扬起一个笑。
但是牧时忽然半蹲下，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阿豆懵逼。
牧时说：“一个小孩，不要搞得神神叨叨的，吓唬谁呢。”
阿豆稚嫩的面孔上燃起灼灼的愤怒：“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牧时又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这次小孩没站稳，往后倒，又被阿台扶住。
牧时很嫌弃地说：“吃那么多。”就从她盘子里抓起两个馒头，拉着林一岚走了。
林一岚边接过馒头边回头，看见阿豆在原地跺脚狂怒：“他推我！”
“阿台！他推我！”
沉默的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动了动，她更生气，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对男人手打脚踹。
牧时看着林一岚的手，有点惊讶：“这小孩手劲真大。”
她刚才抓着林一岚的手，留下了深深的指印，尖锐的弧形伤口渗出了血。
林一岚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我会觉得很害怕。”
牧时表示赞同：“长得太离奇了点，我看着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林一岚咬了口馒头，确实是又生又硬的。
牧时也只拿了两个包子，还很嫌弃地扣掉了里头的肉馅。
“又油又腥，”他抱怨着，“人为什么要吃饭呢？我真不想每天都要在游戏里操心三餐的事情。”
两人勉强吃完了早餐，这个时候，阿豆还在和阿台争执。
或者说，是她单方面的发怒，因为从头到尾只有小孩尖锐高昂的声音。
牧时说：“走吧，一岚，我们去附近逛逛。”
林一岚点头，又问牧时：“疗养院里有什么规则吗？”
牧时已经呆了一段时间，摸清了一些规律：“唔，晚餐后，应该是不可以出来的。”
他见过有人夜里在走廊溜达，被巡视的医生们发现。那个人是被拖着带走的。
“有些地方，病人不可以进去。”他说，“具体是哪些地方……会有人看守着，你路过，就提醒你一声。”
林一岚点头：“那这里住了多少病人啊？”
牧时表情变了变：“我不好说。病人一直在变化。”
“我刚被转来疗养区的时候，其实也有遇到几个人。”
然后他们中的有些变成了奇怪的东西，有些则是再也没见过。
林一岚困惑：“什么叫奇怪的东西？”
牧时于是绘声绘色跟林一岚讲了其中一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