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的唏嘘,时间过得还真是挺快的。她甚至还记得,去年他生日时自己敷衍了事做的那简单的蛋糕。一晃,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江光光就忍不住的侧头去看程容简,程容简大抵是察觉到了,握紧了她的手,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并没有骨折,江光光的伤是好得挺快的。上山去寺庙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就可以拿些轻的东西了。洗澡也可以自己慢慢儿的自己洗不用程容简代劳了。
虽是可以动了,但程容简也只允许她活动活动。就算是简单的一些家务事儿也不让她做。
他虽是不让她做事,但他并不是一整天都在家的。趁着他不在,江光光便学起了织围巾来。
她做什么都挺利索的,但对于织围巾这事儿,却是笨拙得很。开始织的并不像,只得去找阿姨求救。
阿姨自然是很乐意帮忙的,就细细的指点着。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江光光原本以为自己肯定能织很漂亮的,也选了有难度的花样。到最后压根就织不了,只得老老实实的选择最简单的织了起来。
有阿姨在后头帮忙,倒是勉强一帆风顺的织了下去。随着她的围巾织的越来越长,沿河的天气开始变得冷了起来。出门开始裹得厚厚的,今年比去年好像要冷了许多。
程容简的生日一向都是从简的,大概是事儿多,他也没提起。忙到晚上回家看到江光光做的长寿面他自己倒是先怔了一下。
去年他的生日,对江光光来说并不算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他是没想到她还记得着。
江光光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先吃面吧,一会儿糊了。”
她也不提是他生日的事儿,程容简也没提。看了那一碗面一样,同样也配合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问道:“怎么突然煮了面?”
江光光显然是早想好了说法的,开口说道:“今天阿姨交我擀面……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要是不喜欢一会儿有饭。”
这借口倒是找得挺像的,程容简的嘴角忍不住的微微的勾了勾,点了点头,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开始吃起了面来。
大概是怕他吃出来,面确实是手擀的。只是那么小小的一碗,加了一个荷包蛋。程容简很快就吃完了。有模有样的夸道:“挺好吃的。”
江光光莫名的就有几分的心虚,唔了一声,收拾了碗筷,然后和阿姨一起上了菜。
菜也都是她做的,她戴着阿姨平常戴的围裙,无端端的就生出了几分家的温馨来。程容简不由得微微的有些儿失神。
菜同样是很丰富的,大抵是将她能想得到能做的都做了,一张桌子都摆得满满的。程容简的嘴角就微微的勾了勾。今天的事情多……原本是有些烦躁的,但现在却是无端端的就安静了下来。
江光光是想得到的。还请了阿凯阿南和阿北过来。饭桌上也并未说什么,只是换成了她给程容简夹菜。等着吃过饭收拾好了桌子,江光光进了厨房,客厅里的忽然一下子就熄了。
程容简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把戏,也不动,就看着厨房门口。果然,没过多大会儿,江光光就端着插着蜡烛的蛋糕走了出来。
比起去年那简单的蛋糕,这次这个显然是要好很多的。江光光烤废了好几个蛋糕才烤成功的。
她显然也是知道程容简是在配合他们的,镇定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才轻轻的说:“生日快乐。”
烛光下她那秀气的脸庞上被染上一层暖暖的光,美好得不可思议。阿姨阿南他们早识趣的躲了出去,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而宁谧的。
程容简忽的就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情来,不由得就有些恍惚。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看了看那蛋糕,微微的笑笑,说:“这次做得挺不错的。”
江光光将蛋糕放在了他面前的小几上,挺自恋的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程容简看着那蛋糕上有些歪斜的俗气的生日快乐几个字,不由得笑出了声来。点点头,说:“嗯。”
江光光倒也没有耍贫,有些儿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说:“吹蜡烛吧。”
她是想说许愿吹蜡烛的,但怎么的也是有些幼稚的,就省略了许愿这一环节。
程容简倒是挺配合的,站了起来。却并没有马上吹蜡烛,一双深邃带着笑意的眸子看向了江光光,偏着头想了想,说道:“你来许愿吧。替我这个寿星许个愿?”
江光光是没想到他会让自己许愿的,倒是稍稍的怔了怔。过了会儿,才上前,双手合十,默默的许起了愿来。
她脸上的表情是虔诚而认真的,待到默默的许完愿,她睁开眼睛正要让程容简吹蜡烛,程容简便将她搂到了怀里。
只那么一瞬,他就俯身去吻住了她的唇。她是喝过甜汤的,嘴里还着丝丝的甜味儿。他温柔的吮吃着,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一般。
江光光是知道阿南他们在暗处等着切蛋糕的,这场景他们自然是会看到的。她原本是打算要推开程容简的,但最后却没动,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腰上。
她能想到的事情程容简自然是想得到的,他很快的就松开了她。在烛光里凝视了她半响,又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这才去吹蜡烛。
两人的亲密阿南他们自然是不会围观的,等着吹灭蜡烛打开灯去叫他们过来吃蛋糕时,才发现人竟然已经全都走了。
江光光的脸哗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不由得看向了程容简。程容简倒是淡定得很,低笑了一声,说:“走了就走了吧,今晚吃不完不是还有明天吗?明天早上当做早餐。”
他是一副挺认真的样儿,江光光倒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晚上的饭菜丰富,本来就是吃得挺饱的。最后两人只一人吃了一小块蛋糕。一个蛋糕就动了一个角。
程容简的脸皮是挺厚的,见明儿早餐也吃不完,就打了电话叫阿南他们回来,让他们带去做宵夜。
天气冷,虽然还早,但两人也没有再出去。就窝在了楼上看起了电影来。电影看着看着的就变了味儿,程容简的呼吸落到了江光光的脖颈处,低笑了一声,问道:“我过生日。你就没什么要送我的,嗯?”
他的语气里是带着暧昧的,呼出的灼热的气息让江光光忍不住的想要躲避。他的手却紧紧的将她的腰扣着,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江光光哪里经得起他的撩拨,将头偏得远远的,结结巴巴的说:“有,有东西送你。”
“哦,是吗?”程容简低笑了一声,手仍是没将她放开。反而靠得更紧,笑着说:“打算送什么?”
一室的暧昧,他那带着笑意的唇就要落下来。江光光就伸手去拨开他的手,红着脸嘀咕着说:“你不放开我怎么拿?”
她不声不响的竟然是准备了礼物的,程容简来了几分兴趣,又吃了会儿豆腐,才将手松开。
江光光一下子就跳出去老远,她那围巾太丑,她是有些拿不出手的。磨磨蹭蹭了好会儿,才将围巾拿了出来。
围巾是灰色的,针脚是歪歪斜斜的。显然比起那蛋糕还要蹩脚。她叠得整整齐齐的,故作镇定的递给程容简,说:“就这。”
她是说出希望他能喜欢的话的。这东西注定就是见不得天日的。刚才看电影时她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的。原本是已经下定决定不拿出来的,谁知道最后还是被他给逼出来了。
程容简打开看了看,英俊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来,大抵是为了缓解江光光的尴尬,点点头笑着说道:“挺不错的。”
江光光的脸更红,支支吾吾的说:“要不先放着吧。等以后我练好了重新再织。”
她这比起钟馨给她织的,完全是拿不出的。她是有自知之明的。
程容简微微笑笑,看向了她,说:“挺好的为什么要放着?”微微的顿了顿,他对着江光光招招手,说:“过来。”
这时候过去保不齐他又动手动脚的,江光光就捏了捏嗓子,说:“我有点儿口渴,下去倒点儿水。”
她溜得很快。不等程容简说话,麻溜的就打开门出去。
程容简倒是一点儿也不急,跑得了初一还能跑得了十五吗?等着江光光回来,她就被逮到了沙发上。
程容简极尽的温柔,像是惩罚江光光似的,久久的没有进入主题。江光光咬紧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却又在他的诱哄之下溃败下来。
程容简是耐心十足的,诱着江光光说着没脸没皮的话。直到最后,才哑着声音跻身而入。
他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到了最后,江光光已是神魂分离。只知道随着他沉沉浮浮。紧紧的攀附着他。
完事之后,程容简在她的眉心上轻轻的印上一吻,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江光光的肌肤上是还带着绯色的,将自己像鸵鸟似的埋在被子里,看也不敢去看程容简。
程容简就伸手替她拨了拨额头上的刘海,又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突然低低的说道:“今年回去过年吧。”
他的语气里是带着几分的宠溺的。江光光这下就一时没动,程容简和她十指相扣着,低低的说道:“郭数说,他们都很想你。要是担心什么,到时候就悄悄的过去。”
不得不说,他是很贴心的。江光光的身体就僵硬了起来,过了会儿,才低低的说:“不用了,回不回去都一样。”
她的语气淡淡的,说完这话就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谈这话题。
程容简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没有再说什么。江光光原本是困的,却又因为程容简提起的话题脑子清醒了起来。
屋子里的灯已经关了。江光光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确实是没有必要回去的,郭数已经说过,他们过得很好,霍……叔叔甚至能为了她和老宅那边闹翻,单独搬了出来,她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光光就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原本是有许多念头的,她强迫自己全都压了下去,重新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光光第二天起床就接到了郭数的电话。说是他又过来了,问她有没有空。上次程容简说请他吃饭的,但他临时有事出去了,饭最后还是没能请成。
江光光就说了有空,就将要请他吃饭的事儿说了。电话那端的郭数就笑笑,说:“不用客气,请吃饭就不用了。你要是有空,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是了,他上次就说过了的。江光光顿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句好。然后郭数就让她到酒店那边去找他。
江光光现在出门仍是有莫桑跟着的,她是告诉了程容简要去一趟郭数那边的。程容简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司机送她过去。并说他处理完事情就会过去找她,然后请郭数吃饭。
因为郭数提起带她去见人的事儿,江光光是有些儿心神不宁的。就应了一声好,让他忙完给她打电话。
江光光去郭数那边郭数已经在楼下的大堂等着了,他仍是拎了一包东西的。是从京都带来的特产,虽然郭数没提,但江光光也知道是钟馨准备的。
郭数示意她和他去停车场。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后问道:“手没事了吗?”
江光光就点头,说:“早已经没事了。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她的体质是挺好的,好得比寻常人要快些。她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还是看向了郭数,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是有些打鼓的。
郭数就笑笑,说:“到了就知道了。”这时候他倒是还卖着关子。
江光光也就没再问了,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那些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沿河这地方乱,因为担心孩子不安全。那些孩子最后还是被送走了的。没有联系上父母的,都送到了别的地儿的福利院去。她后来是一直都没有再打听过这事儿的。
郭数就侧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这问题你应该问周来才对。这事儿是他负责在处理的。”他不过是开句玩笑,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有部分后来是联系上家长了的,留下的就只有五个孩子。这事儿我好歹是参与了的,将他们留在了郭氏赞助的福利院里,以后孩子的学费等一切费用,都会由郭氏负责。你要不是不放心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可以过去看看。”
后边儿他倒是正正经经的,也想得挺周到的。
江光光就点了点头,她是有些看不透郭数这人的,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些事儿?”
不管郭家的背景如何,他在沿河,都只是一个商人而已。没必要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的。
郭数就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笑笑。说:“不为什么,就想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儿。”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郭家……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开始做慈善了。应该是我二叔提出的,无论是我爷爷还是我爸爸,都是赞同的。所以遇到类似的事情,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在力所能及之类,都是会多少帮些忙的,尽管是微不足道的。”
他的语气多少是有些苍凉的。还带了些别样的情绪。江光光就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两人说着已到了地下停车场,郭数先给江光光拉开了车门,然后才将东西都丢到后座上。
上了车发动车子,郭数就看了江光光一眼,问道:“最近程二爷很忙?”
江光光就点点头,说:“是挺忙的。”从寺庙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忙起来了,不过倒是忙多晚都回家的。
郭数这下就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才有些费力的说道:“因为这次的事儿,上面是要玩真格的了。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有新的应对政策。沿河的覆灭,只是迟早而已。”
他的语气里是带了些压抑的,江光光就怔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窗外。这些日子,太过平静。原来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她靠在车椅上久久的没有说话,她刚来沿河的时候,是恨透了这儿的。但现在。情绪是复杂的。
她来这儿的时候,以为这儿的,都是万劫不复之人。但这儿……和别的地方是一样的,有好的人,也有坏的人。
就像是老赵头他们,就像是……苟三……明明是再贪财不过的,但却也有自己的原则,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
还有程容简……她甚至不愿去想。在这一刻,她是那般的无力。那般的茫然。
从郭数的嘴里说出来,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一天将会是那么的近。而不是像她自欺欺人的所想的那般遥遥无期的。
她就那么没有动,郭数也没有说话。车子里一时寂静极了。过了会儿,江光光才低垂下了头,开口问道:“是被抓去的那两个小头目招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里是有些颤抖的,突然就想起了程容简那关闭了未再开的赌场来,他恐怕是早就知道了的吧。
他说过,他会想以后的。但。他却是从未提过他有什么应对之策的。江光光的心里忽然就压抑得疼得厉害。
在大强度的打压之下,他能有什么对策?洗白吗?现在这时候,早就晚了。就算是这时候想要出国,他估计也是早走不了了的。
郭数就摇摇头,说:“应该是招惹了些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现在上边儿的指示,不只是从那边突破。”
沿河这边的手段让人害怕,上边的手段,也不可能会茶到哪儿去。虽是惧怕沿河这边的报复,但人在当下的痛苦之下,能选择的,往往都只有屈服。人能顾着的,往往都只有眼前。
江光光这下就没说话了,过了会儿,郭数才轻轻的问道:“如果这边……你会回京都去吗?”
江光光的心里压抑得厉害,脑子里也是乱得很的,她就摇摇头。
提起了这话题,气氛是压抑得厉害的。剩下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子一路驶往郊区。出城驶了好会儿,江光光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她说着就看向了窗外,这边的雾气是有些大的,两边儿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郭数就笑了一声,说:“怎么,怕我把你给卖了?”他是在缓和气氛。
江光光就摇摇头,说:“我和你不能比,卖我不值钱。”
郭数就看向了她。笑着说:“你这意思是让我卖我自己吗?”
“当然,你更值钱。”江光光认真的点头。
郭数就大笑了起来,说:“说得挺有道理的,不过你觉得我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他贫起来的时候倒是真能贫,江光光懒懒散散的往后靠在了椅子上,说:“也不傻,只是有点儿像地主家里的呆儿子。”
“啧啧,还真没看出,你这嘴挺毒的。”郭数啧了几声,看了看前方的山道,倒是进入了正题,说:“去我们在这儿的库房,离得有点儿远,翻过这坡差不多就能到了。”
江光光就点了点头。
郭数稍稍的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要见的人,在那边看守库房。受过伤,看起来有些吓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江光光又点了点头,手心忍不住的握在了一起。过了会儿又松开,低低的问道:“是和……以前的事儿有关的人吗?”
她的声音是微微的带了些颤抖的。除了这,她是想不出郭数带她来这儿的理由的。
郭数的脸色是有些凝重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让人查过,他是在叔叔出事那年去库房那边的,当时还受了伤,至于其他的,是我猜的。当初的事儿不小,你应该知道,即便是事情过了很久了,他也未必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