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娘一路摸索着找到出口,七八个石阶顺势而上。
她提着裙摆飞快地走了上去。
石阶尽头是石头做成的门,石门是新做的,石料看起来很是新鲜,只是花纹雕刻得很粗糙,像是仓促中完工的一样,陈七娘轻轻地推了推,石门竟然被打开了,发出沉闷的厚重声,她推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石门镶嵌在墙壁里,从外面看,竟也不出多少异样。
绕过木质屏风,她一眼就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萧恒,借着桌子上烛光,她清楚地看着他憔悴苍白的脸,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萧恒正躺在椅背上微微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猛地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半晌才道:“怎么是你?”
难道他是在做梦吗?
毕竟这个女人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陈七娘迅速上前替他解开绳索,低声道:“快跟我走,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萧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抖落身上的绳索,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都是太后的人,我走不掉的,你快走,不用管我。”
“萧大人,我是来救你的,你信我,跟我走吧!”陈七娘拉着他就地窖那边走,“快,晚了咱们谁都走不了。”
萧恒无奈只得跟着她去了屏风后的地窖。
两人拉开石门下了台阶。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萧恒很是震惊,他从没想到这间小小的厢房下面竟然有个地窖,而且地窖里储存了这么多的粮食,陈七娘摸着那些麻袋,缓缓道,“这是我的家乡,我对这里很熟,小时候经常过来玩。”
萧恒应了一声,挑眉道:“难为你了。”
“萧大人不必客气。”陈七娘勉强笑道,“我,我不过是受人之托,是鲁忠让我带路来的。”
地窖洞口虽然小。
但对萧恒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三下两下就钻了出去。
鲁忠和苏启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很快引着萧恒,沿着来时的路迅速往回走,哪知,刚走了没几步,就见前面冷不丁蹿出一队人马,为首之人举着火把,上前几步,冷声道:“萧大人在南直隶果然是有根基的,竟然能从如此戒备森严的庄子里逃出来,佩服佩服!”
“原来是沈大人。”萧恒停下脚步,对陈七娘小声道,“你想办法脱身,这里怕是要打起来了。”
“我不怕,我要跟你在一起。”陈七娘丝毫不为所动,苏启听了,轻咳道,“一会儿跟紧我。”
很快,庄子那边许是也察觉萧恒逃走,也带人乌压压地追了过来。
“还逃吗?”沈墨朝身后一招手,数百名弓箭手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只等一声令下,萧恒上前两步,沉声道,“此事跟他们无关,放他们走,我留下。”
“哈哈,萧大人果然仁义。”沈墨笑道,“只是我为什么要听萧大人的,留着他们去给平昌侯报信吗?”
“他们就是不去,平昌侯也会很快知道的。”萧恒冷声道,“沈大人,还是替自己积点功德得好。”
“我这辈子救人无数,积的功德也够多的了,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呢?”沈墨表情阴霾,不屑道,“到头来落了个丢官罢职,闭门思过,萧大人跟我说功德,呵呵!”
“废话少说,老子跟你们拼了。”鲁忠眼疾手快地一脚把沈墨踢下马背,这个时候不动手,等着他们乱箭齐发谁也活不成。
双方迅速打成一团。
苏启一手护住陈七娘,一手挥剑往外冲,萧恒见状,也迅速在两人前面,杀开一条血路,无奈敌多我寡,萧恒纵然身手不错,也很快负了伤,腿上还中了一箭,陈七娘很是心疼,忙喊道:“萧大人快走,不要管我们。”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厮杀声,鲁忠一看,知道是容九带人冲了过来,大喊道:“兄弟们,是容护卫来了,你们现在归降朝廷还来得及,不要被沈墨给骗了,跟着太后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兄弟们,愿意归降得跟我来,容护卫作证,断不会拿你们另眼看待的。”
“鲁忠,你个小人,大家不要听他的,他是妖言惑众,你们别忘了,你们拿的是太后的军饷。”沈墨忙喊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且不可做不仁不义的小人,只要咱们撑住,日后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你们的。”
话音刚落,身后嗖地一声。
沈墨应声倒地。
容九很快带人蜂拥而至,双方再次混战起来,鲁忠和苏启趁机护住萧恒往外逃,陈七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四人很快逃进竹林,沿着山间小路连夜赶回了桐城。
萧恒伤势虽然不重,但箭上有毒,小腿处很快肿了起来。
陈七娘不管不顾地替他吸了毒,替他包扎好伤口,一夜没有合眼地守着他,苏启让鲁忠留下,自己则骑马去给平昌侯报信,平昌侯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正整军待发地打算增援容九,苏启自告奋勇地带他从小路冲上了桐山,再次加入了混战当中。
庄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熊熊的火焰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沈墨的人见大势已去,纷纷四下里逃散。
不到天亮,桐山便又归于平静。
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味道。
容九和平昌侯站在高处,俯视着青烟袅袅的庄子,容九面无表情道:“火是庄子里烧起来的,是她们自己点的。”
这样也好。
大家都不用再麻烦了。
“太后是聪明人,知道大势已去,才一了百了。”平昌侯还以为南直隶这一战会像西北那边一样持久,却不想,才没几天的工夫,就结束了,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容九点头不语。
“容护卫回京城吗?”永安侯问道。
“我家殿下说让我留下处理这边的后事,收编残兵,安顿好以后再回去。”容九如实答道,“你若回京,就跟殿下捎句话,就说两个月后,我定会完成使命回京。”
“好。”平昌侯点点头,抱拳道,“那咱们京城见。”
天一亮,陈七娘就请大夫过来给萧恒看伤。
大夫看了伤口,说伤口处理及时,并无大碍,开了药吃几天就没事了,待送走大夫,陈七娘熬好药,端给萧恒,才把安哥儿从邻居家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