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衣淡定自若地在赵璟桓身边卖花灯的摊位前站住,饶有兴趣地挑选花灯。
她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也绝对认不出她。
看来上次的药粉,一点都没委屈他景王殿下。
“姑娘,兔子灯好看!”紫玉极力推荐。
“那就买四个吧,给何姐姐她们也捎上。”谢锦衣摘下帷帽,随手提起两盏兔子灯,细细端详,是用上好的牛皮纸描绘而成,惟妙惟肖,映着里面桔色的灯光,朦胧唯美,紫玉兴冲冲地付了钱,挑了四盏兔子花灯。
人太多。
赵璟桓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也没看到苏大夫半个身影……倒是看到了一个瞧着有些眼熟的丑丫头,哎呀呀,辣眼睛啊辣眼睛!
“看什么呢?”秦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揶揄道,“可是看见了入眼的美人?”
赵璟桓哗啦一声收了扇子:“没什么,走啦走啦,去太和楼。”
他都让人打听过了。
今儿义澜医馆不看诊,苏大夫并不在医馆,那她肯定会出来看花灯吧?
哼哼,总有一天,他肯定会查出她的真实身份来的,走着瞧!
不远处,程琳玉掏出一袋碎银,塞谢锦如手里:“母亲最是喜欢吃芙蓉斋的桂花糕,你且去买两盒,一会儿再去太和楼找我们。”
芙蓉斋在崇正街的最东边,生意很是火爆。
得排很长的队才能买到,离护城河也远,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路程。
谢锦如虽然不愿意,却也不敢违背程琳玉的话,接了碎银,带着丫鬟春翠去芙蓉斋。
春翠很是不满:“凭啥让咱们去买啊,六姑娘怎么不让红鸾去!”
“你说凭什么?”谢锦如面无表情道,“就凭我是庶女,她们是嫡女呗!”
春翠叹声。
谢锦如白了她一眼,笃定道:“你瞧着,今晚肯定有好戏看,我置身事外也好,省得到时候还得麻烦。”
“姑娘,您是说五姑娘跟六姑娘她们……”春翠睁大眼睛。
“你知道那么多干嘛?记住,她们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谢锦如冷笑,程琳玉对徐慎行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谁不知道啊!
让她去买蛋黄酥只是明显支开她而已,她又不傻!
红鸾手里提着两个莲花灯。
讨好般走到紫玉身边:“紫玉姐姐,给你一个!”
紫玉不接,冷声道:“我们姑娘有的是银子,要多少花灯都有,谁稀罕你这个!”
“哎呀,紫玉姑娘的口气还真是大,这是半点面子都不肯呢!”徐佳宁挽着徐婉宁的手,迎面走来,冷讽道,“有本事,你们把整条街上的花灯都买下啊!”
“只要我们姑娘想,当然可以的。”紫玉双手一摊,耸耸肩道,“可惜我们姑娘善良,想留几盏给你们,做你们应该感谢我们姑娘才是!”
程琳玉弯唇笑笑,没吱声。
“紫玉,走了。”谢锦衣转身就走,她并不想搭理徐家姐妹。
马夫柳元殷勤地放下矮凳。
徐佳宁和徐婉宁讨了个没趣,不约而同地撅嘴,没教养!
“五姐姐!”程琳玉在身后喊住她,谢锦衣回头,见她笑盈盈道,“我陪三表姐四表姐去天彩楼挑个镯子,你先走一步过去,我随后就到。”
红灯绿影中,少女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天真烂漫。
谢锦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摘下帷帽,转身上了马车。
车厢里熏香味道更浓了一些,紫玉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嘟哝道:“这次的熏香怎么跟之前的不一样呢!”
“我倒是闻着味道还算不错呢!”谢锦衣轻轻捏碎了一直放在袖子里的药丸,车厢里的香味瞬间淡了下来,其实迷香最好用无色无味的,这种太浓烈的,太容易被发现。
快到岔路口的时候,谢锦衣掀帘吩咐道:“走大路,我要去何府接何大姐。”
“姑娘,走大路太远,还是走路方便吧!”柳元挠挠头,很是不解,路虽然偏僻些,但最多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就是去何府,走大路也只能路过何府的后门,紫玉一下子掀开车帘,脸一沉:“让你走大路你就走大路,哪来那么多废话,难不成姑娘还不知道走路近?谁规定去护城河一定走路的?”
柳元不敢多言,只得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悠悠地往前走。
看来马夫并不知情。
谢锦衣心里暗忖。
也好,省下一点麻烦。
路过何府后门的时候,早有两个身影翘首等在那里。
紫玉跳下马车,引着两人上了车,兴奋道:“让何大姐久等了,我们姑娘早就想念您了呢!”
“紫玉姐姐是想蛋黄酥了吧?”丫头青杏把手里的食盒推到紫玉面前,打趣道,“放心,我家姑娘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做了呢!”
“哎呀,别打趣我了,这是你家姑娘给我们姑娘的。”紫玉脸红道。
车厢里一阵笑声。
一身男装的何清婉则显得心事重重。
护城河边更是人满为患。
河面上已经飘起了好多形态各异的花灯,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燃烧的火海,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晃晃悠悠船般的花灯,满载着少年少女无尽的心事和期盼徐徐前行。
放完花灯,许了愿。
四人去了太和楼,进了事先预定好的包间。
二很是麻利地上了茶。
紫玉拉着青杏去了门外。
两人倚在栏杆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何清婉急切地看着谢锦衣,压低声音道:“要不是你说你有办法,母亲是不会放我出来的,快说,有什么办法?”
她并非攀龙附凤之人。
并不想嫁给秦王。
“何姐姐不要着急,我这里有一粒药丸,你先服下。”谢锦衣坐下,给她倒了茶,才从腰包里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递她手里,“明日你脸上会起一层红疹,只要不吃解药,便会一直持续不退,最好能惊动宫里的太医,传到秦王面前,看看秦王的反应再说,起码在你没有恢复容貌之前,他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好,我听你的。”何清婉一口服下,后知后觉地问道,“如此神奇的药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忘了,我外祖父之前做过太医院院使。”谢锦衣笑道,“他的外孙女总不会太差吧?”
“这么说,是你自己做的?”何清婉很是吃惊,她祖父是太医院院使不假,但没听说谢锦衣会医术啊!
谢锦衣一本正经道:“不是,我知道有这么一种药,让紫玉去义澜医馆找苏大夫得来的。”
何清婉噗嗤笑了:“早就听闻苏大夫医术高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是的,听说苏大夫擅长针灸,且会做各种各样的药丸。”谢锦衣脸不红心不跳地讨论自己,从善如流道,“紫玉说,苏大夫最近在做人参养荣丸,要收购大量的人参当归啥的,好多药庄都过去推销自家的药材,只要药材好,价格给的很爽快的。”
“谢妹妹,你说苏宅大量收购人参?”何清婉饶有兴趣道,“可是巧了,我昨天还听姑母说,他们药庄新进了一批人参,听说是从西域雪山那边运过来的呢!”
何清婉的姑母嫁给了太医宋温良之子宋文龙。
宋文龙因为早些年摔伤了腿,腿有些跛,才没有入仕,一心经营自家的药庄,是个地道的商人。
“是嘛,那可真是巧。”谢锦衣浅笑道,“不妨去试试,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虽然宋温良在太医院混了好多年。
却依然是个不起眼的太医,但他资历老,知道的事情多,这一点正是谢锦衣所看中的。
“等我回去,就告诉我父亲,让我父亲给姑母家捎个话就是。”何清婉的父亲何津跟宋温良私交甚密,是不折不扣的忘年交。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红鸾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战战兢兢道:“五姑娘,六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