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
血族天渊
两个人形生物并肩站在虚空之中，一同眺望帝国方向。
巨大的桑陆横在面前，无数峻烈罡风交击，磅礴的源力沉没又涌起，蔚为壮观。
两人便是天君主泰芙努特和刚苏醒的红君主撒旦。
“战争的气息，时隔千年，依旧让人沉醉。”
红君主半闭着眼，感受着略微血腥的风息，脸上慢慢绽开奇异的笑容。
而天君主只是看向前方，她的目光越过桑陆，越过交战的血族和人族，落在更远的羽墟陆。
她神色淡淡的，似乎有一股难解的愁绪。
红君主瞥了她一眼：“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呐！”
天君主微微叹了口气：“帝国国运之强，超出了我的预计。”
“上次苏醒时，帝国还是微如蝼蚁，靠着几人匡扶国之将倾。转眼间，帝国已能与我们正面较量。”
红君主瞳孔微微一缩，并未第一时间回应。
这番话，幸亏是由天君主所说。
要是换个人，恐怕早已被他打死了。
但既然是君主的判断，那红君主也需要深思一番。
毕竟他才刚苏醒，掌握的信息也不多。
在他看来，虽然帝国成长迅猛，但现阶段血族依旧占据绝对上风，短时间内也看不出被超越的可能。
思来想去，天君主或许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红君主也把目光投向帝国，冷声道：
“这有什么？我们现在依旧拥有绝对的优势！大不了再打一仗把帝国打回之前的窘境便是！”
“我们能击败一次，就能赢下第二次！”
天君主看了眼骄傲的红君主，微微眯了眯眼：“你觉得，帝国和我们的差距，是以前大，还是如今大？”
不等红君主回答，天君主继续说道：
“数千年前针对帝国的灭国征程，我脑中一直忘不掉。”
“当时的帝国可以说是汇聚了所有不利的条件，我们君主并起，挥师横扫，而帝国昏君庸臣当道，万民流离。”
“可是最后呢？”
“帝国子民团结一致，以玉碎之心排斥王化，动乱中群英出世，重塑帝国，硬生生在我们手中夺回了主权！”
“那样的我们都无法消灭帝国，更何况是如今？”
看着天君主沉重的目光，红君主微微偏头避开。
“就算如此......我们依旧握有优势。”
良久，红君主开口，他的声音低沉：
“未能将他们灭国，是我们的失误。”
“只需要再有几位血族登顶君主，我们就可以发动全面战争。”
“到那时，我们将吸取教训，千年前的错误不会再犯。”
天君主摇头：“是嘛，你觉得我们还有这个机会吗？血族还能有几千年前全面一战的决意吗？”
“长夜之河以东的人族，是我所听闻最恐怖的族群。”
“或许我们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听到这话，红君主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恐怖？人族？”
“我承认，人族之中，确实有惊世之才，但这个族群还远远谈不上恐怖吧？”
“论说源力天赋，那些虚空巨兽定然在人族之上，甚至在我们血族之上。”
“论说才智意志，肯定也有神话生物在人族之上。”
末了，红君主盯着她，认真说道：“泰芙努特，我觉得你已经被那场战争扰乱了判断。”
“或许，你该镇守其他战场了。”
两人对视许久，天君主开口道：“我指的不是人族，而是帝国人族，确切说，是帝国背后的文明。”
“帝国数万年历史，但这个族群并非只存在了几万年。”
“帝国之前，是商的世代，那时商最大的敌人是魂灵之国，凡生命消逝必有魂魄，因而魂充溢天地，如瘟疫席卷夏商。”
“但最终他们战胜了魂国，将文明延续到了帝国。”
“而在商之前，是华的朝代，他们击溃了食物链天顶的妖族，战胜了龙，凤凰，麒麟等一众神话生物，取圣地开辟出了人族的祖地。”
天君主直视红君主，目光坚定不移分毫。
“几十万年更替，沧海桑田，唯有这个文明亘古长存，帝国只是这个文明在如今的守护者。”
“要覆灭这样的文明，你觉得现在的君祭能做到吗？”
红君主和她对视许久，缓慢的挪开，望向帝国：“确实是可怕......诸位君主之中，恐怕你是对人族最了解的。”
“且不论你说得是否正确，若以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天君主眼神黯淡下来，也将目光投向帝国，喃喃道：“我不知道......”
“我扪心自问，今日血族固然兴盛，但比起当年魂国，和天顶妖族相比又如何？”
“若是数千年前的血族，我们不惧世上任何力量，但如今血族裂而不分，几大家族之间的仇怨日益积重，早已不复当年荣光......”
身为血族最高阶位的至尊，天君主的内心非常复杂。
她洞见了两族庞大命运的一角，却不知如何改变。
红君主虽然嗜战如狂，但也是极少肯反思血族的君主，所以天君主方才和他倾诉。
其余君主或是副君，几乎都是狂热的血族至上主义。
莫说思考让他们人族是否超过自己，就算让他们承认血族不是最优越的种族都是难事。
红君主打断了她的话：“你多虑了。”
“就算人族传承久远，但我们也并非一无是处。”
“我们有更快速的修炼体系，更强大的肉身，更好的源力适应性，现在不过进步稍稍有些缓慢罢了。”
“但长期看来，我们必然要更胜一筹，因为我们天生比人族更强！”
“帝国势弱已久，厚积薄发也是正常，你不过是因为千年前的战斗误判了局势。”
听他话里的自傲，天君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哪怕是红君主，也认为帝国天然卑于血族。
“对了，听说帝国在羽墟陆发现了一处国墓？”
红君主忽然发问：“我见帝国气运汇聚羽墟，隐约有蜕变之势，莫非与此有关？”
气运并非虚无缥缈之物，而是源力预演的表现形式，只是需要特殊的秘法方能觉察。
而踏入君主之后，万物无所遁形，自然能望见国运。
若是往常，红君主肯定不会特地观察帝国国运。
但听天君主一席话，哪怕不认同，心里对帝国也多了几分重视。
天君主点头：“是商世代的朝歌遗址，里面应该有多位鬼神秘藏......不过，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红君主眼睛微微一眯。
对至高境界的称呼各地多有不同，神灵同盟唤作神灵，血族称呼为君主，帝国称为圣人。
而商世代，则尊为鬼神！
多位鬼神留下的秘藏，哪怕在血族也是会惊动君祭的巨大事件！
“难怪会对一国之运产生影响......”红君主思索着。
天君主扫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红君主笑了笑：“击溃帝国，就从此刻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