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太好了，妹子，不瞒你说，我家男人在部队识了字，回来也教过小梅，她可是有底子的呢！”
小雨堂姐这话里是掩盖不住的骄傲，这村子里，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闺女。
初九也有些惊讶，看来之前定的按年龄分班不太合适，得报完名之后按每个人的基础来，这样也不耽误所有人的进程。
可这邻村走过来，也得有快半小时的路程，这小姑娘自个儿能行吗？
听完她的顾虑，堂姐拍着胸脯，“放心吧，这比起十几里之外的可近多了，不碍事的。”
姐妹俩这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孩子上学的事儿，听得大堂嫂更来气了，随即鼻子里冷哼一声。
“你倒是惯会折腾，一丫头片子还上学？有那闲钱不如去找大夫看看病……”她视线朝下，扫了一眼小姑子的肚子，意有所指。
小雨堂姐瞪回去，“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这时，老太太突然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都安静，她有话要说。
刚才担心的事没发生，如今又听大孙女提起给孩子上学这事，一下子就把她点醒了。
择日不如撞日，老太太直接就说：“既然如此，咱们家也不能厚此薄彼，把其他孩子也一块儿送去吧，也算是支持一下九丫头的工作，咱们家得在村子里起个表率。”
说是其他孩子，可如今，真正能送去的就只有方招男一人。
桌上，大伙互相瞧了瞧，也发现了这一点。
正当招男暗自欢喜的时候，大堂嫂一叉腰，立马说道不同意。
“我可不像其他人一样没事儿瞎折腾，这女娃娃再过两年就说人家了，糟蹋那些钱做什么！”
初九早就知道她会反对，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大堂嫂着什么急，又不糟蹋你的钱。”
“你什么意思？”
听完她的话，大堂嫂明显愣了一下，从中嗅出了有利可图的味道。
见初九就要说出自个儿出钱的想法，老太太抢先一步开了口：“都别争了，既然是我提出来的，这钱自然也该我来拿，就上个学而已，能花多少？”
可大堂嫂根本不领这个情，这钱不管谁出，都是浪费，还不如落到自己口袋里呢。
初九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搬出一套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沉声道：“支书可是说了，每家的娃娃最好都要去学校报道，集体扫盲，这样也能给大队带来荣誉，你要是不同意，给拖了后腿，到时候年底评不上优选，看你怎么跟全村人交代！”
这还是跟支书学的，反正只要牵扯到集体利益的事，大家准会妥协。
而话里的“最好”两个字被她囫囵个给带过去，大堂嫂没听清，心里只是厌恶，这支书怎么什么都要管？
可考虑了一下，终究还是退了一步，选择同意。
“我事先把话撂这儿了，这死丫头是你们要送去的，我可不管，所有事都得你们负责。”
“那是自然。”
老太太一锤定音，身上也莫名松快许多，总算把孙女交代的事完成了。
坐在旁边的招男这会儿难掩激动的心情，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这时的江家饭桌上，江婶子和村长正在对江淮进行二堂会审。
早上表明心意后，那水壶也被初九给带了回去，等江淮一到家，他妈立马就发现少了东西。
还以为他给放在了祠堂，本想让人再跑一趟先拿回来，可儿子直接摆手说着不用了。
知子莫若母，江婶子一看就觉得不对劲，立马跟在后面追问。
江淮被他妈磨得不耐烦，只得松口，“给初九了，她那会儿跟家里的侄女着急回家，就没管她要。”
一听儿子对人的称呼，亲昵得不像样，江婶子乐得上手就是一巴掌，就知道他能懂，也不枉自己连夜编出来的水壶背带。
“儿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管人要回来呢？”说罢，她一脸不争气地看着江淮，“咱家缺那一个水壶吗？”
江淮沉默，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追着要让自己去拿回来的。
正巧这时村长也回来了，见儿子被自家婆娘拎在那儿训话，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过去听了一嘴，没成想是他跟方家丫头关系近了一步，便一个劲追问人姑娘的意思，以及他们什么时候互相看上眼了。
这儿子眼瞅着快要二十了，村子里同龄的，除了他那几个发小，其他人谁不是孩子都满地跑了。
两口子虽然不催，但心里也是着急的。
吃饭时，江婶子犹豫半天，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小淮，爸妈倒不是反对你俩，而是那丫头，本来身子就不好，前阵子还落了水，咱家就你一个孩子，今后……”
她的话没说完，江淮已经猜到后半句，放下碗筷，正色道：“妈，我觉得你以这个来评判方初九同志，对于她来说，不公平，而且有点看轻你儿子了，我并不在意这个。”
江婶子支吾半天，面上也有些窘。
其实一开始，她也是瞧上了方初九那丫头，后面看两个孩子有点苗头，她也给自己说服了，如今并不太在意这个，只是想探探儿子的口风。
省的到时候人姑娘嫁过来，这小子又因为孩子的事儿，跟人较真。
如今看来，这些好像又不成问题了。
江婶子犹豫了一会儿，“那……咱们什么时候找媒人算日子？”
“……”
江淮看着比自己还着急的老妈，叹口气，将初九的回答也说了出来，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找媒人？万一到时候对方拒绝了，那今后两人在村子里恐怕见面都得绕道走。
一想到这后果，他就连忙劝着，说此事先放一放。
江婶子倒没觉得不用这么担心，那丫头指定能同意，毕竟方圆几十里，论长相，论能力，莫说没对象的，就算把结了婚的也叫来，都没有人能比得上自家儿子。
更何况，家里也没有那么复杂的妯娌关系要处理。
这样一想，江婶子心里更有谱了，寻思先去方家那边探探口风，看看这方初九的婚事到底是谁做主。
如果是方老太太那还好说，可人家毕竟京市还有对养父母，都说这大城市里的人规矩多，也不知道好不好相与。
这念头一闪而过，坐在沙发上跟叶樱桃谈正事的叶伟国突然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