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破旧的窗户纸,洒在马周的脸上,却驱不散他脸上的疲惫。
一夜辗转反侧,他眼窝深陷,胡茬丛生,仿佛老了十岁。
大炎科举,四个字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猛地起身,走到墙边,用粗糙的木炭在墙上写下“还有四个月”。
四个月!
如此仓促的时间,足够他从长安赶到大炎吗?
足够他准备科举考试吗?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一边是安稳的生活,虽然清贫,却也无性命之忧;一边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旦成功,便可鱼跃龙门,光宗耀祖。
犹豫再三,他决定去找自己的同伴商量。
长安城虽大,但像他这样漂泊的寒门读书人却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相互扶持,抱团取暖。
推开同伴简陋的房门,马周一眼就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信纸,那熟悉的字迹,那醒目的“大炎科举”四个字,让他心头一震。
“你也收到了?”他声音干涩地问道。
同伴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兴奋,“马周,你也收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呢!这大炎科举,是真的!”
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
这不是梦,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大半个长安城。
寒门读书人奔走相告,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他们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大炎,讨论着科举,讨论着未来。
“听闻大炎皇帝爱才如命,科举不限出身,只看才学!”
“是啊,这可是我们寒门子弟翻身的机会!”
“此去大炎,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富贵险中求!为了改变命运,这点风险算什么!”
“与其当牛做马混沌一生,不如破釜沉舟考取功名!”
官道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背着行囊,步履匆匆的身影。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却掩盖不住眼中闪烁的希望之光。
他们来自长安城的各个角落,为了同一个梦想,踏上了前往大炎的漫漫长路。
夜幕降临,长安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零星的犬吠声在夜空中回荡。
马周的房间里,昏黄的油灯摇曳着,映照着他忙碌的身影。
他将几件换洗的粗布衣裳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入包袱中。
又从床底摸出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他所有的积蓄——几块碎银和一串铜钱。
这是他省吃俭用,一点一滴攒下来的。
他将木盒子紧紧地攥在手中,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明日,他就要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去追逐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客栈老板结清了工钱,马周没有多做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间自己住了许久的简陋房间,便毅然转身,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夜色中,他与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汇合,彼此简单地交换了眼神,便一同迈开大步,踏上了前往大炎的漫漫长路。
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与此同时,大唐宰相房玄龄的府邸内,书房的灯还亮着。
房玄龄正手捧一卷古籍,看得津津有味。
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花白的胡须在烛光下微微颤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息。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房玄龄眉头微皱,抬眼望去,只见杜如晦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直接开口道:
“克明,出大事了!大炎这是要挖我们的墙角啊!”
杜如晦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房玄龄,声音急促而担忧:
“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消息,大炎竟然要开科举,而且不限出身,广纳天下英才!
这几日,长安城里风气不对,许多年轻人都收拾行囊,准备离开,说是要去大炎参加科举。长此以往,我大唐的人才岂不是要被大炎挖空了!”
信纸在房玄龄的手中微微颤抖,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着他的心。
他放下手中的古籍,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大炎,好狠的手段……”
房玄龄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目光却投向了杜如晦,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将信纸缓缓放下,纸张摩挲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
他抬头看向杜如晦,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玄成兄所言极是,大炎此举,的确厉害。”
他语气沉稳,却透着一丝凝重,“釜底抽薪之计啊!抽走的,是我大唐的未来!”
杜如晦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官靴敲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有力。
“如今之计,该如何应对?若是长此以往,我大唐的栋梁之才岂不都被大炎挖走了?”
他伸手捋了捋胡须,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担忧。
房玄龄沉吟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事不宜迟,你我即刻进宫面圣,将此事禀报陛下!”
皇宫内,灯火通明。
李世民正批阅奏折,朱笔在奏折上游走,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陛下,房玄龄、杜如晦求见!”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的宁静。
“宣!”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
房玄龄和杜如晦快步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深夜求见,有何要事?”李世民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威严。
杜如晦将大炎开科举的消息以及长安城寒门学子纷纷前往大炎的情况详细禀报给了李世民。
随着杜如晦的讲述,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手中的茶盏被他紧紧握住,发出咯吱的声响。
“岂有此理!”
李世民猛地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茶水溅了出来,在桌案上蔓延开来,如同他此刻心中翻涌的怒火。
“炎国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挖我大唐墙角!”
“陛下息怒!”房玄龄和杜如晦连忙劝慰。
“朕如何息怒!”
李世民怒气未消,“这些寒门学子,为何如此轻易便奔赴大炎?难道我大唐待他们薄了吗?”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房玄龄上前一步,缓缓说道:
“陛下,并非大唐待他们薄,而是……我大唐,让他们失望了……”
李世民闻言一愣,目光锐利地看向房玄龄,“此话怎讲?”
杜如晦接过话头,语气沉重,“陛下,世族门阀盘根错节,寒门子弟上升之路何其艰难!纵然他们满腹经纶,也难有出头之日。而大炎科举,不限出身,只看才学,这对于寒门子弟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李世民沉默了,他背着手,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缓慢。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李世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两位爱卿,你们说……”
李世民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房玄龄和杜如晦,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大唐的科举,已经有了门户之见了?”
房玄龄拱手道:“陛下,大炎科举,意在夺我大唐人才,长此以往,国之根本必将动摇!
臣以为,我大唐也应不论出身,广纳贤才,方能与大炎抗衡!”
他语气坚定,掷地有声,仿佛一记重锤敲在李世民的心上。
杜如晦也上前一步,补充道:“陛下,除了科举纳才,还需加强边境封锁,严防人才外流。如今大炎广纳贤才,我大唐更需固本培元,开源节流!”
李世民眉头紧锁,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脚步沉重,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
他深知开科举的利弊,一方面,可以广纳人才,增强国力;另一方面,又势必触动世家大族的利益,引发朝野动荡。
“摒除门户之见……谈何容易啊!”
李世民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和苦涩。
他仿佛看到了那些世家大族愤怒的面孔,听到了他们声嘶力竭的反对声。
他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大山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房玄龄似乎看出了李世民的顾虑,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地说道:
“陛下,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世家大族固然重要,但天下寒门学子,亦是我大唐的基石!若寒门无路,国之栋梁何来?陛下万万不可因噎废食啊!”
杜如晦也附和道:“陛下,如今之计,唯有当机立断,方能化危为机!臣愿为陛下分忧,与世家大族周旋,力求将科举之事推行下去!”
李世民沉思良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在寂静的御书房内格外清晰。
他仿佛在权衡着什么,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此事……朕还要再考虑考虑……”
李世民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和迟疑。
他抬头看向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位爱卿,你们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