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使者将盟约贴身藏好,听闻尉迟敬德的质问,脸上笑容不减,反而带着几分戏谑:
“尉迟将军不必着急,待我们一行人安然返回突厥,自然会出兵。难道,你们还怕我们言而无信不成?”
尉迟敬德怒目圆睁,钢髯戟张,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小人撕成碎片。
他刚要再次发作,身旁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劝诫:“尉迟将军,休得无礼!两国既已结盟,当以和为贵。”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官服的文官,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尉迟敬德使眼色,示意他注意场合,不要因小失大。
尉迟敬德虽满心不甘,但也明白轻重的道理,只能愤愤地哼了一声,将怒火压了下去。
突厥使者见状,得意地笑了笑,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
“无妨,无妨,尉迟将军的爱国之心,本官甚是理解。我炎国向来以诚待人,绝不会为难贵国将士。倒是将军这般疾言厉色,莫不是对我们突厥有什么误解?”
长乐公主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原本,她对这些异族之人充满了厌恶与恐惧,认为他们都是茹毛饮血的蛮夷。
但今日一见,这个使者虽有些轻浮,却也还算有礼有节,尤其是面对尉迟敬德的无礼,竟也能忍让三分,这份气度,倒有几分大国风范。
“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
使者转过身,对着长乐公主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尉迟敬德一眼,轻声道:“诸位将军,保重。”
说完,她便上了马车跟随使者,缓缓向远方而去。
望着长乐公主离去的背影,尉迟敬德的拳头捏得更紧了,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被送往那蛮夷之地吗?”
他心中怒吼,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他注意到使者在转身的瞬间,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不好,有诈!”
尉迟敬德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残阳如血,将大地染成一片昏黄。
突厥使者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车轮滚滚,扬起漫天尘土。
长乐公主端坐在马车内,透过薄纱车帘,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一去,便是与故土永别,从此沦为异国之囚,命运再也不由自己掌控。
使节团的两百余人皆是精挑细选的护卫,个个身手矫健,目光锐利。
使者更是将其中一百人散布在队伍周围一里开外,充当斥候,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他深知此行责任重大,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大人,这几日风平浪静,想必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一名护卫策马来到辛弃疾身旁,低声问道。
辛弃疾摇了摇头,神色凝重:“越是平静,越要小心。我总觉得,这趟差事不会这么顺利。”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
一名斥候飞奔而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大人,大事不好!前方发现大量骑兵,正朝我们这边急速而来!”
突厥使者心中一凛,暗道不妙。
他立刻下令:“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话音未落,又有几名斥候从不同方向奔来,带来同样的消息。
“大人,东面发现数百骑兵!”
“大人,西面也发现数百骑兵!”
“大人,南面……”
突厥使者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环顾四周,只见四面八方,尘土飞扬,隐约可见无数骑兵的身影,正如同潮水般涌来。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突厥使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越是紧急情况越不能自乱阵脚。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紧张的气氛在使节团中蔓延。
护卫们纷纷拔出兵刃,紧张地注视着四周。
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阵阵嘶鸣。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方才说话的那名护卫此刻也脸色大变。
突厥使者没有回答,他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
“百夫长……”有人想说什么。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沙尘,刮过辛弃疾的脸庞,如同刀割一般生疼。
他眺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心中一沉。
四千骑兵,犹如一片黑色的潮水,正以泰山压顶之势席卷而来,而他们,只有区区两百名便装的护卫。
这悬殊的兵力对比,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面前。
“两百对四千……”突厥使者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声掩盖。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冰冷刺骨。
马车内,长乐公主紧紧抓住车厢的扶手,指节泛白。
她的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跳出喉咙。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我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
她心中绝望地想,“我的死,毫无意义,只会引发两国战火,生灵涂炭……”
“公主殿下,莫要惊慌。”
突厥使者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定会拼死护送公主周全。”
然而,这苍白无力的承诺并不能带给长乐公主丝毫的安慰。
突厥使者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他们脸上或多或少的惊慌失措,心中更加沉重。
他知道,此刻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一个关乎所有人性命攸关的决定。
“所有人听令!”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有力,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随我往西方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