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钧皱了皱眉,不满地打断。
“妈,你小声点。小芸本来就受了委屈心情不好,这种话你可千万别让她听到。”
“真是有了女人忘了娘啊!”
赵蓉兰不依不饶,反而故意提高音量,“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怎么就让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进了季家的门呐!”
客厅拐角,偷听到这话的徐雄超,“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趴在地上撒泼打滚。
“呜哇——你不许这么说我妈!”
赵蓉兰被吵得脑仁疼,一把将徐雄超抱起来哄,“雄超啊,别哭了。奶奶刚才啥也没说呢。”
从前她最宝贝这个孩子,捧在手心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可正是这份娇惯,也让这孩子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
果然,徐雄超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在她怀里扑腾起来。
赵蓉兰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了。
她的脸色愈发难看,看见一旁无动于衷的季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你干的好事!当初不好好哄着人家,现在家里都乱成一团了。”
自从乔梨走后,徐雄超没有人带,天天就爱哭闹,折腾得她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季钧受不了她吵吵,烦躁地进了徐小芸房间。
徐小芸还在睡觉。
她昨晚被抓过去审问,折腾了一晚上,回到家后又要给一家人做饭。
下午她实在累得受不了,倒头就睡着了。
外面乱作一团,她还在这里呼呼大睡,季钧心底也不禁升腾起一丝怒意。
他把徐小芸从床上拉了起来,“你儿子又哭了,你赶紧去哄。”
徐小芸被拉起来的时候还一脸懵,看见季钧眼底的烦躁,这才回过神来。
她迅速调整姿态,委屈道,“季钧哥,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累了,这才不小心睡着了。”
她轻咬唇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季钧很吃她这套,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太重了,于是放缓了语气。
“小芸,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你身为季家的准儿媳,孝顺公婆、带好孩子都是你的分内之事。”
“嗯,我知道的。”
徐小芸垂下头,显得有些沮丧,“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努力学着操持家务,可我怎么也做不到乔梨姐那样好。”
她说着说着又委屈上了,眼睛微微泛红,“季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你了……”
看她这副柔弱的样子,季钧哪里受得了。
他连忙搂过她的肩膀,安慰道,“小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兄弟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本来就应该照顾好你的。
这段时间是我忽视了你的感受,让你受委屈了。”
徐小芸的眼泪顺势落下,“季钧哥,你对我太好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说罢,她故意回握住季钧的手,让他看自己做饭受伤的手。
看到她手指上的细小伤口,季钧果然保护欲爆棚,“小芸,你怎么受伤了?”
“今天做饭不小心擦伤,没事的。”
徐小芸慢慢把手收了回来,“我真笨,做个饭还会伤到自己。”
季钧心疼地捧起她的手,下定决心道,“小芸,实在不行我去请个保姆吧,你别再勉强自己了。”
“没事的。”徐小芸故作坚强地摇头,“家里最近给了乔梨那么大笔钱,肯定开销紧张,这些事情我会努力做好的。”
“好了,雄超还在哭呢,我该去哄他了。”
说罢,她起身就要出去,留给季钧一个贤惠温柔的背影。
季钧心底的柔软被触动。
他从口袋里摸出五元钱,出声叫住她。
“你拿这些钱去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剩下的你就自己留着。这段时间我在外面忙,家里就辛苦你了。”
“好……”徐小芸声音温软,感动地投入季钧的怀抱。
另一边,傍晚。
薛德昌给剩下的病人看完诊,师徒三人就收拾好东西回出租房了。
齐三骑着三轮车带两人回来,刚到楼下,就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好像是个孩子吧?跟个小豆丁似的。”
他探头瞧了瞧,隐约看见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乔梨跳下车,朝男孩的方向走过去。
那小孩一见他们过来,就跟只受惊的小老鼠,‘嗖’地一下又蹿走了。
乔梨纳闷,“这孩子是来找咱们看病的吗?为什么又跑了?”
“先回去吧。”
薛德昌若有所思,“兴许明天还能再见到他。”
次日早晨。
他们照例在原来的地方出摊,结果刚到路口,就发现摆摊的位置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薛先生,我们天不亮就从乡下赶来等您了!”
排在队首的妇人抱着孩子过来,“我家孩子咳嗽老是不好,您赶紧帮忙看看吧。”
师徒三人连忙把摊子支好,又开始忙碌起来。
拥挤的人群中,乔梨又瞧见了昨晚那个男孩的身影。
瘦小的男孩挤在一群大人中间,脸上身上灰扑扑的,只有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那个小男孩果真来了?”她小声嘀咕。
她刚要开口去叫那孩子,就被薛德昌的声音打断,“乔梨,快过来帮忙。”
“来了。”
乔梨应了声,连忙去给薛德昌打下手。
就这样,一直忙到大中午,她才腾出空来。
可等她去人群中寻觅那个孩子的身影时,人却早就溜得没影了。
“真奇怪,他居然又跑了。”乔梨叹了声气。
不知道为何,她看见那个小男孩后,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多看几眼。
也许是小孩的样子有些凄惨,激起了她的同情,也许是好奇他屡屡过来又逃跑的原因。
“他来咱们义诊摊,估计也是听说咱们这里看病免费吧。”乔梨想到了男孩身上破旧的衣衫。
她正要往回走,脚底却踢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两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她将钥匙捡起,拭去上面的灰尘。这钥匙如果是那个孩子的,他应该还会再回来取的。
“这个孩子,究竟要做什么?”乔梨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小声嘀咕道,“如果是来看病,为什么又要几次三番地躲开?”
薛德昌见她在原地发呆,出声提醒,“还不走?”
乔梨转头抱歉道,“老师,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等一个人。”
不管怎样,她还是想等等看。
薛德昌捋了捋胡子,仰天长叹。
这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人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