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殿内,供桌上的香火飘散。
任乐安盯着那几根木头,眉头紧锁。
木头表面满是碎屑,显然已被蛀空,毫无用处。
张玄玑有些尴尬,干笑两声:“抱歉啊,这些木头看来是没法用了。”
任乐安蹲下身子,随手一捏,碎屑散了一地。
他又仔细看了看里面,偌大的木头,连十公分料子都挑不出来。
这下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张玄玑应了声,耸耸肩,站起身来。
就在两人转身要走的时候。
任乐安眼角余光一闪,似乎看到了什么,“那个,我能看看吗?”
“哪个?”张玄玑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功德箱一角下,垫着一块乌黑的木块。
表面蒙着厚厚的灰尘,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
任乐安指了指,“这个。”
张玄玑抬了下功德箱,将其拿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就是块废料,垫桌脚用的。”
他递过来,满不在乎。
任乐安接过手,眉头一挑。
这木块入手极沉,分量远超寻常木材。
他眯起眼,用袖子擦去表层污垢,指甲轻轻一划,露出一抹紫色光泽。
他心头一喜,嘴角微扬:“我要这块,可以吧?”
张玄玑想了想,随即点头:“行啊,反正就是垫脚的,我回头换块石头垫上。他们应该发现不了。”
任乐安很是满意,连忙将木块塞进口袋,“行,那我先走了。”
“哎!”张玄玑一把拉住他,急道:“那我的丹图呢?你啥时候给我?”
任乐安说道:“明天一早送来。”
“好,我等着!”张玄玑搓搓手,满脸期待。
任乐安转身离开瑞云观,驱车直奔柳峪。
夕阳西沉,天边染上一片橙红。
沈记作坊里,灶火正旺。
饭菜热气腾腾,不时传来锅铲翻动的声音。
沈晚站在灶前,腰肢随着颠勺的动作轻摆,妖娆中透着几分烟火气。
她察觉身后动静,猛地回头,手里的铲子差点掉地。
“哎哟,你想吓死人啊!”
任乐安无奈摊手,“油烟机太吵,我叫了你没听见。”
他指了指头顶轰鸣的排气扇。
沈晚翻了个白眼,关掉油烟机,将一盘热气腾腾的糖醋排骨盛出。
“你来干嘛了?”
任乐安扬了扬手里的黑木块,“送材料。”
沈晚眉头微蹙,走近打量,嫌弃道:“这啥玩意儿?黑乎乎的,脏不垃圾。”
她皱着鼻尖,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木块,满脸不屑。
任乐安从旁边,拿起一块抹布,轻轻擦去表面污垢。
紫色的光泽浮现。
他递过去:“看看。”
沈晚接过一看,美目一亮,“紫檀?”
她又仔细看看,兴奋道,“还是老料呢!哪弄来的?”
“道观里淘的,够用吗?”
任乐安淡然一笑,心道:这女人眼力倒是不差。
“够用?再好不过了!”沈晚红唇一勾,笑得妩媚,“紫檀老料,硬得跟铁似的,好用!”
任乐安轻咳一声,从口袋掏出那枚压胜钱。
“这枚钱你得看好,千万别弄坏了。”
沈晚白了他一眼,“质疑我技术?你放心,我会万分小心的。合同里不是写了,损坏照价赔偿嘛。”
“好,那就等你好消息。”任乐安应声,转身要走。
“哎!”沈晚叫住他,探头看了眼厨房,“要不留下来吃饭?都饭点了。”
任乐安回头一看,桌上热气袅袅。
糖醋排骨、蒜蓉青菜,香气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犹豫片刻,心想:晚上还得临摹丹图,回家弄饭太费时间,在这吃,还能省点工夫。
“好吧,谢了。”
沈晚莞尔一笑,“加双筷子的事,别客气。”
“弟弟呢?”任乐安随口问道,坐下端起碗筷。
“菜一上桌,他准到,不用管。”
沈晚笑着摆盘,刚把最后一道红烧鱼端上来,门外就传来一阵蹦跳声。
“哈哈,今天啥日子,还有排骨!”
沈庆风风火火冲进来,手刚伸向盘子,看到任乐安,愣了愣,“他也在这吃?”
任乐安挑眉,逗他:“什么他,没礼貌,叫哥哥。”
沈庆嘟了下嘴,没理他,抓起一块排骨啃得满嘴油,一脸满足。
任乐安看着这场景,心头一暖。
好久没跟家人一起吃饭了,平时不是随便对付一口,就是外头凑合。
这饭香,这人声,竟有种家的味道。
他夹了块鱼,入口鲜嫩,味蕾大开,吃得比平时香了几分。
沈晚眼眸一动,起身拿出一瓶红酒,晃了晃:“喝酒吗?”
“不喝。”任乐安摇头,埋头干饭。
沈晚嘴角一撇,“那你该坐小孩那桌,哈哈。”
她笑得花枝乱颤,自己倒了杯酒。
任乐安看沈庆大快朵颐的模样,心道:这小子不做吃播可惜了。
他目光突然落在沈庆的脸上,眉头微皱。
这孩子脸色惨白,凑近一看,皮肤下隐隐透着细密的血丝,不太正常。
“吃饱了姐,我出去玩了!”沈庆抹了把嘴,蹦跳着跑出去。
“你弟弟……”任乐安放下筷子,试探着问。
沈晚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低声道:“血管瘤,做了几次手术,恢复慢,以后还得做。”
她表面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疲惫。
任乐安一怔,心头了然:难怪她这么缺钱,原来是为了弟弟。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你弟弟的病多久了?”
沈晚苦笑,摆摆手:“不说这些,来,干杯。”
她举起酒杯,和任乐安的果汁碰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或许只有酒精能让她暂时麻醉,忘却眼前的烦恼吧。
不知不觉,沈晚喝多了,脸颊泛红,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灯光下,她烈焰红唇映着酒气,妖娆中透着几分脆弱。
任乐安挠挠头,心道:这可咋办?
“喂,醒醒,至少回床上睡啊。”
他轻推她肩膀,可沈晚纹丝不动。
任乐安叹气,准备起身走人。
晚上还得临摹丹图,时间紧迫。
可刚站起,沈晚“哇”地吐了一身,污渍瞬间染脏了外套。
他一愣,头疼道:“这下麻烦了。”
没办法,只得扶起她,皱着眉脱下脏了的外套。
沈晚只穿了一件内搭,动作稍大,就有点春光乍泄。
他脸颊一红,赶紧侧过头,小心翼翼将她扶到房间床上。
然后又打来一盆温水,拿毛巾给她擦了脸。
一番折腾,已是晚上九点多。
任乐安瞥了眼时间,心急如焚。
还得买染料、弄画纸,时间不够了!
他正要走,目光无意扫过桌面,心头顿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