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月从梦中惊醒时,掌心的潮汐印记正发烫。窗外的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顺着窗棂爬进屋内,在床头那支碧海潮生箫上流淌出细碎的波光。她又看见那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女子,在梦境的深海里向她伸出手,指尖掠过之处,归墟石的碎光如萤火般漂浮。
“又梦见她了?”陆明洲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几分彻夜未眠的沙哑。自玄渊阁归来后,他总在子夜时分守着案头那叠绘满星图的羊皮卷,此刻正握着半块刻着归墟纹路的碎玉,“千机阁的密探今早潜入客栈,被我在檐角发现了这个。”
碎玉在烛火下泛着幽蓝,表面的海浪纹与碧海潮生箫如出一辙。秦昭月指尖轻触,碎玉突然发出蜂鸣,与腰间的箫身产生共振,那些在玄渊阁壁画上见过的归墟封印图案,竟在碎玉表面渐渐显形。
“他们在收集归墟石碎片。”她忽然想起神殿大门上的星图,每颗星辰似乎都对应着一块碎玉,“父亲留下的秘密,或许就藏在归墟石的封印里。”
话音未落,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陆明洲剑光出鞘的同时,秦昭月已握箫掠至天井,只见三道黑影如夜鸦般扑落,为首女子蒙着青纱,袖中翻卷出带着磷火的毒雾——正是千机阁“三阴殿”的独门暗器“鬼蜮磷沙”。
“玄渊阁余孽,拿命来。”女子指尖弹出三枚淬毒梭镖,轨迹竟暗合归墟石碎玉上的星图方位。秦昭月心中一动,碧海潮生箫已横在唇边,《碧海潮生诀》第三重“珊瑚碎玉”应声而起,音波如细密的潮砂,将梭镖震得偏离三寸,钉入廊柱时发出滋滋的蚀木声。
陆明洲趁机欺身上前,长剑专攻对方下盘,却见女子足尖点地,整个人如纸鸢般升起,袖中磷沙化作毒雾笼罩全院。秦昭月不敢怠慢,箫声陡然转急,施展出“惊涛拍岸”,肉眼可见的音波如浪墙般排空而至,毒雾竟被生生劈开一条通路。
“好个音波功!”女子落地时青纱已被震碎,露出左颊上的三阴殿刺青,“可惜归墟石碎片在你身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她双手结印,地面突然渗出黑色水痕,化作三条水蛇状的阴毒之气,顺着秦昭月的脚面攀爬而上。
这是三阴殿“归墟蚀骨咒”!秦昭月顿感脚踝刺痛,体内真气竟有逆流之势。危急时刻,她忽然想起梦中神秘女子的手势,下意识将碧海潮生箫双手横握,玉箫与断箫的接缝处突然迸发出强光,第四重招式“碧海潮生”应声而出。
箫声如万马奔潮,又似千帆竞渡,音波所过之处,水蛇应声爆裂,连带着女子的蚀骨咒印也被震得七零八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昭月手中发出蓝光的箫身,忽然注意到对方掌心的潮汐印记,惊呼道:“你是双生魂魄……玄渊阁的诅咒果然应验了!”
话音未落,她已咬破口中的毒囊,化作一团黑雾遁走。陆明洲刚要追击,秦昭月却拉住他的衣袖,指着地上未及消散的黑雾:“她提到了诅咒,归墟石的封印或许与双生魂魄有关。”说着,她捡起女子遗落的半块碎玉,与陆明洲手中的那块相触,竟拼成了完整的归墟石纹路。
两人在烛下研究碎玉时,秦昭月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又浮现出深海梦境。这次神秘女子的面容更加清晰,她的掌心同样有潮汐印记,却比秦昭月的多了一道裂痕:“昭月,归墟石封印即将松动,我们的魂魄……撑不了多久了。”
“等等!”秦昭月想要抓住对方,却只见女子化作光点融入箫身,手中的碎玉突然发出刺眼光芒,在地面投射出玄渊阁的全景星图。陆明洲敏锐地发现,星图上闪烁的光点,正是他们此前在各地发现的归墟石碎片位置。
“千机阁在收集所有碎片,想解开归墟石的封印。”他皱眉道,“但玄渊阁的壁画说归墟石是用来封印什么的,若让千机阁得逞……”
“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双生魂魄。”秦昭月想起杀手临死前的话,“初代阁主吸收残魂,或许就是为了利用魂魄分裂的力量,解开归墟石的终极封印。”
次日正午,两人循着碎玉的指引来到海边。春日的海浪拍打着礁石,秦昭月忽然听见礁石群中传来熟悉的箫声,正是昨夜梦境中的“残月听涛”。她循着声音寻去,只见礁石凹陷处坐着一个戴斗笠的女子,手中握着半支竹箫,箫声里竟带着与她同源的真气波动。
“你来了。”女子转身摘下斗笠,面容与秦昭月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沧桑,“我是你的另一半魂魄,百年前玄渊阁诅咒降临,我们的魂魄被迫分裂,分别带着半支碧海潮生箫转世。”
秦昭月怔住了,眼前女子眼中倒映的潮汐,竟与她梦中所见完全一致。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密集的破风声,千机阁的船队已破浪而来,为首的金色画舫上,戴着金边面具的男子正把玩着一枚完整的归墟石——正是昨夜在水晶球中窥视她的人。
“双生魂魄合璧,归墟石封印将启,”男子的声音混着海风传来,“秦昭月,你以为集齐箫身就能对抗诅咒?别忘了,玄渊阁的血誓,终究要拿你们的魂魄来祭!”
女子突然将手中竹箫抛向秦昭月,两支箫身在空中相触,竟化作一支通体碧蓝的玉箫,箫身上的海浪纹路活了过来,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秦昭月感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碰撞,一股温柔如细浪,一股暴烈如惊涛,正是双生魂魄即将融合的征兆。
“用‘潮生双魂’吧,”女子的身影渐渐透明,“这是玄渊阁专为双生魂魄创的招式,只有我们联手才能施展……”
千机阁的杀手已踏浪而来,为首者正是三阴殿主,她手中握着九枚归墟石碎片,每一枚都泛着危险的红光。秦昭月深吸一口气,将碧海潮生箫抵在唇边,这次的箫声竟分出两种音色,一高一低,一柔一刚,交织成前所未有的雄浑潮音。
海浪应声高涨,化作数丈高的水墙,将杀手们的攻势尽数拦下。陆明洲趁机跃上画舫,与金边面具男子展开激战,剑光与咒印在空中相撞,溅出耀眼的火花。而秦昭月这边,三阴殿主正用归墟石碎片施展禁术,黑红色的雾气裹着碎玉,如毒蛇般缠向她的箫身。
“潮生——裂空!”秦昭月突然爆喝,箫声中竟夹杂着双生魂魄的共鸣,一道蓝光闪过,九枚碎玉应声炸裂,三阴殿主惨叫着倒飞出去。但她知道,这只是千机阁的试探,真正的危机,藏在那男子手中的完整归墟石里。
“昭月,小心!”陆明洲的提醒来得太迟,金边面具男子已捏碎归墟石,化作一团黑雾扑向秦昭月。她本能地将双箫交叉护在胸前,却见黑雾中浮现出初代阁主的残魂,那面容与她记忆中的父亲竟有几分相似。
“玄渊阁的诅咒,是我们初代阁主种下的血誓,”残魂的声音里带着悔恨,“双生魂魄必须合璧,才能重新封印归墟……但代价是,只能留下一个魂魄。”
黑雾突然炸裂,秦昭月感到一阵剧痛,脑海中两个重叠的身影正在疯狂撕扯。身边的神秘女子轻轻抱住她,声音温柔却带着决绝:“昭月,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手中的碧海潮生箫已变成纯白色,箫身上的裂痕完全愈合,而那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陆明洲扶着她望向海面,千机阁的船队已退去,只有一枚泛着微光的归墟石碎片,正静静躺在她掌心。
“她……去了哪里?”秦昭月声音发颤,掌心的潮汐印记此刻完整无缺,却带着几分孤寂。
陆明洲凝视着远方的海天交界处,那里正有风暴在聚集:“或许,她从未离开。你看这箫声,比以往多了一份沉稳,像浪潮退去后的深潭。”
深夜,秦昭月独自坐在礁石上,吹奏起“残月听涛”。这次的箫声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和声,仿佛另一个灵魂正躲在音符背后,轻轻哼唱。她忽然想起神秘女子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归墟石的封印,需要用魂魄来换,但我们的力量,早已刻在这碧海潮生里。”
远处,千机阁的金边面具男子正对着破碎的水晶球冷笑,他手中握着最后一块归墟石碎片,上面清晰地映出秦昭月掌心的印记——那是双生魂魄融合后的完整潮汐纹,也是打开玄渊阁终极秘密的钥匙。
“玄渊阁的诅咒,从来不是分裂,而是融合。”他低声呢喃,指尖划过碎片上的裂痕,“秦昭月,你以为得到了完整的魂魄,却不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