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手拿拂尘的老道士,身后跟着一个小道童,那老道也有点鹤发童颜的样子,进门就高颂法号,正是北城外那清虚道长。在座三人也立即起身,作揖行礼,一阵寒暄后,重新入座,七爷又将自己外甥的情况详详细细介绍了一番,道:
仙长道法高深,我那外甥从小体弱多病,风邪入侵,也不知是否是妖魔缠身,这次更是凶险异常,还请仙长能屈驾此行,多多出手相助。
清虚道长颔首道:
七爷过誉了,贫道原本昨日就要出门仙游访道,只因同门师弟身体微恙,耽误了行程,待的这几日好转,原是要去的,不想有此机缘,遇七爷相邀,平日里也颇得贵府上上下下的善缘资助,贫道自是不敢推脱,值得走此一遭。
七爷也连忙称谢。
正此时,堂下有随从来报,称酒席已备妥,七爷于是起身,笑道:这一聊也没个时间,辛苦两位这么热的天还赶过来,准备了些薄酒,来来,我们一起边吃边聊。
一众人转门来到侧面的膳房,一番谦让后,四人就座入席,其他随从身后倒酒伺候。
酒过三巡,七爷把酒问道:
适才道长说要出门仙游,不知可有去处?
老道举杯轻啜,道:贫道此次是去山东登莱,寻访我那掌门师叔,师叔年事颇高,随时可能驾鹤登仙,师叔之前也对我颇多关照,虽不能床前尽孝,也算是去见上最后一面。
众人闻之一阵唏嘘。
赵太医叹声道:
现在北方贼寇横行,流民遍地,山东直隶地界又多次遭建虏杀戮,道长这北去的一路可凶险得很啊。
七爷附和道:
是啊,别说北方地界,就是我们这江南富庶之地,也是处处流民,光看我徐府这门外,每天多少流民乞丐,朝廷也是束手无策,道长这要去北方还是要多多小心。
清虚道长无奈道:
谁说不是呢,十天前我那师弟从云台山而来,说那河南的闯贼已经铺天盖地,虽然之前两次都没攻下开封城,那闯贼还伤瞎了一只眼,但朝廷也无力围剿,要不是我那师弟带信给我,说我那掌门师叔想见我一面,有事嘱托,我也真没这心思去冒这个险。而我那师叔在道门中可是德高望重,道行高深,既然话已带到,自不能再有推脱,原本准备昨日和我那师弟启程,却不想我那师弟昨日一早开始水泻不止,浑身无力,根本出不了门。我还担心是否是得了伤寒,可说来也怪,今早一觉醒来,我那师弟却已痊愈,本正准备重新收拾,却收到七爷拜帖相邀,这冥冥之中定有天意,让我去你外甥处走上这一遭。
七爷不由惊疑道:
如此巧事?
老道颔首微笑。还未等老道作答,那身后的童子插话道:
徐老爷,我家师父所道千真万确,你家仆人来送信的时候,我正在给师叔重新打包行李呢,昨天看他病得那么重,连话都说不动了,我们都重新把他的行李拆了准备再住个十天半月的,没想到今天一早,师叔完全是一副没生过病的样子,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七爷举杯惊叹道:
不想我这外甥和道长有如此缘分,我替他敬道长一杯。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那赵太医也道:
竟然有此等奇事,来,大儿,我们也敬两位一杯。有此缘分,此次定然不虚此行,七爷您那外甥必能病体痊愈,早日康复。
说着推了推身边一直埋头狂吃的儿子,一起举杯。
四人又边吃边聊了近一个时辰,方才散席,一众人约好戌时一刻在徐家东门码头乘船出发,临走时,七爷又命人各奉上十两纹银。两人也不推辞,告辞回去准备一应之物。
松江府城周边都是河道纵横的平原,只有在北边有几个小山丘,山上都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宋朝时期由于北方外族的入侵,有一些道士,和尚从江北逃至此处,慢慢建造了些寺庙和道观,开始为争地盘还有些争斗,后来就各占了一个山头,暗中叫劲,改武斗为文斗了。元朝期间,和尚庙明显占据上风,所以这最高的一个山头建起了禅寺。到了明中期以后,道士的地位迅速上升,道观也就兴盛了起来,占据了那个最大的山头,清虚道长回到青云观后直接去了坐环,搬动了机关后,地面出现了一条甬道,他拾阶而下,密室中一高一矮两个男子,见清虚道长进来,都抱拳行礼,那高个男子道:
师兄,现在外面情况如何?那些朝廷眼线可还在左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货物运出去?
清虚道长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点头道:
师弟,宋先生,外边官兵查的很严,不过我已经有办法了,你们收拾收拾,今天晚上就出发,我们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