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立群正要将递还给李光，李光却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嗨！相逢就是缘分！看兄弟你今晚手气好像不太顺，这几张算我送你的，拿去转转运，说不定下一把就翻本了！别客气，拿着！”
说完，不等钱立群反应，李光就拉着王小栓挤出了人群，嘴里还嚷嚷着：“走走走，换个地方，这桌邪门！”
钱立群捏着那几张意外得来的钞票，看着李光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在这赌场混迹，见多了人情冷暖，像这样素不相识就送钱转运的，还是头一回。
这人是谁？
看着面生，出手倒挺大方。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钱揣进了口袋。
虽然这点钱对他输掉的来说杯水车薪，但至少能让他缓口气。
不过，他对这个土老板留下了印象。
李光和王小栓走出鸿运坊，拐进僻静巷子，王小栓才忍不住问：“光哥，你真把钱给他了？那可是……”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几张大团结买个脸熟，值。”
李光淡淡开口，“鱼饵已经撒下去了，接下来，就看他什么时候咬钩了。”
第二天，消息通过唐龙布置在古玩市场的暗线开始行动。
最近，市面上有人在悄悄打听，清末民初一位“墨痴老人”的山水条幅。
据说此人是钱秘书的老乡，钱秘书一直想收藏一幅却苦寻不得。
而巧的是，一位来自下面乡镇、姓李的老板手里，正好有一幅据说是墨痴老人真迹的山水条幅，品相完好，意欲出手。
消息放出去不到一天，李光就接到了线人的电话，钱秘书果然通过中间人找来了，希望能“鉴赏”一下那幅画。
“请他来酒店吧。”李光语气平静，“就说我这几天都在，随时欢迎交流。”
挂了电话，李光看向王小栓：“把咱们准备好的那幅‘墨痴老人’拿出来，摆好。”
那幅画，自然不是什么真迹。
而是李光让唐龙找高手仿制的，做旧的手法极其高明，无论是纸张、墨色还是印章，都足以乱真！
更重要的是，画完全符合钱秘书打听的那个“墨痴老人”的特点。
下午三点，钱立群如约而至。
他换了一身得体的便装，看到李光，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认出了昨晚赌场里那个“送钱转运”的“土老板”。
“李老板？原来是您！”
钱立群脸上挤出职业化的笑容，主动伸出手。
“哎呀，钱秘书？真是巧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您！”李光也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快请进，快请进！”
王小栓适时地端上热茶。
酒店套房布置得简洁大气，落地窗外是省城的繁华街景。
李光并没有急着拿出画，而是先热情地和钱立群聊起了家常，从省城的天气聊到雨花镇的山货，言语间不经意地透露出自己生意做得很大，资金雄厚，这次来省城就是想拓展高端市场，结交一些有实力、有眼光的朋友。
钱立群起初还有些矜持和戒备，但李光的态度坦诚又带着几分乡土气息的直爽，加上昨晚赌场那大团结的“人情”打底，他的戒心渐渐放松。
尤其是当李光谈到自己如何从一个穷小子白手起家，把山货卖到省城大饭店，甚至还开了个小金矿时，钱立群看李光的眼神明显变了，多了几分认真和探究。
“李老板真是年轻有为，白手起家，不容易啊！”钱立群感慨，语气也真诚了许多。
“嗨，都是混口饭吃。”李光摆摆手，话锋一转，“对了，钱秘书，听说您对字画有研究？我这人粗，就喜欢这些瓶瓶罐罐、纸片片，前阵子偶然得了一幅画，据说是叫什么‘墨痴老人’的，我也不懂，您帮我看看？”
说着，李光示意王小栓将那幅精心准备的画轴在红木茶几上缓缓展开。
这是一幅立轴山水，画面清雅，笔触老道，山石皴法独特，落款和印章也显得颇有古意。
钱立群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俯下身，仔细地看着画的每一处细节，从笔墨到纸张，再到题跋和印章，看得极其认真。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中先是惊疑，然后是惊喜，最后是难以掩饰的渴望。
“这……这风格，这笔法……很像是墨痴老人的手笔！”钱立群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李老板，您这画……是从哪里得来的？”
“哦，就下面一个老乡家里收的，他说祖上传下来的，看着还行，就买来了。”李光轻描淡写地说，“钱秘书，这画怎么样？值钱不？”
钱立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仔细端详了半晌，才抬起头，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李老板，不瞒您说，这位墨痴老人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画家！这幅画，如果确是真迹，那价值可不低啊！”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李老板……您这画，有出手的打算吗？”
来了！李光心中暗道，鱼儿终于死死咬住了钩。
他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嘛……我本来也没想卖，就是自己瞎喜欢。不过……钱秘书要是真喜欢的话……”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钱立群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渴望，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突破口，就在眼前。
李光看着钱立群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热切，心里那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他脸上却故意露出几分为难和肉痛，搓了搓手：“钱秘书，不瞒您说，这画我收来的时候，也花了不少心思和……嗯，一点小钱。本来是想自己留着把玩……”
钱立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李光改口不卖。
他连忙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李老板，您开个价！只要价格合适，我……我一定想办法！”
他太需要这幅画了，不仅仅是因为喜爱，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将此画献给某位同样雅好的领导，那他在周司长面前的困境或许就能迎刃而解。
最近在别处栽的跟头，让他急需一个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