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始至终，他都一路尾随。不过都城司的人即便装装样子也是打的生疼，这还是裴禹提前疏通了关系，孙墨有些后怕，若是那板子真用力打在身上，自己恐怕这会儿连命都没了。
“裴禹，我看你忽悠人的招式已然退步，你平日里还得多练练才是。”
裴禹没好气儿的抱怨道：“你还有脸说我，知不知道是你装的太假。还哭天抹泪，你怎么没抽过去，这么爱演，怎得不去奉迎搂唱曲儿去。”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这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再说了，你不是说她很有正义感吗？我都那样了，她怎么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孙墨一脸不服气，他觉得自己戏不过啊，那痛心疾首的样子简直是天衣无缝。裴禹自己没搞定，还怪起他来了，老大的不乐意。
回去的路上，孙墨坐在垫了三层软垫的马车里。
本就对对方讼师帮忙的想法就不抱希望，这会儿正捂着屁股，时不时的“哼呦”几声，裴禹却还在嘟嘟囔囔。
“这事儿还真是蹊跷，你说这王福到底是谁指使的？”
“裴禹，你念叨一路了，咱不都找了都城司的段大人了嘛，你还真想自己查呀！”
“你这人，自己的事情都不上心，我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裴禹抱怨，但思路却没停。
“我就是好奇，我越想越对这王福起疑，他也是在布行里数一数二的，要是没有天大的利益，怎么肯亲自下场状告你。”
孙墨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闲的，有那时间，你帮我查查转移出去的资产到底安不安全。”
“丢不了你的，若是没了，我倾家荡产补还给你。”
就查钱财之事，裴禹一天之内听了不下十次相同的语境。
他就是心太好，才帮这斯未雨绸缪，早早的就把账上的银钱以借贷的方式从地下钱庄转移了出去。
当然这钱庄肯定与孟大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年他怎么没发现，孙墨比自己还要在意钱财这些东西。
孙墨没理他，换了个姿势，问道：“我看那柳讼师脾气不是很好，若是知道陪咱们演了一出戏，她会怎么样？”
“能怎么办，大不了被骂一顿。各论各的，她这次也赚了不小一笔。我也算是帮了她一把，不然就她那风评，哪个人还会找她讼事。”嘴上这么说，但是裴禹心里还是有点含糊。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好像没你说的那么轻松。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娘了，以前怎得不见你这么站在背后默默付出。”
孙墨也不哼唧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了？我做的也没毛病，她本来就是个好讼师，提携她也是为了道义。你想啊，若是连这种追求真相之人都被封杀，这世道还能好到哪去。所以我看不惯，才拉她一把。别用你那狭隘的思想去考虑我这无私的正义。”
裴禹自顾自的在一旁神情亢奋的解释。
晌午回正和堂时，柳嫣被叫进了顾漪霞的房里，她那个案子有了些许眉目。
“你所主张义绝而不是休妻的诉求已经被大理寺所采纳。”
顾漪霞微笑的说：“虽然萧逸没对你和你的家人造成器质上的伤害，但是他抛妻诈骗等行为严重影响到了你们夫妻的关系，户部司的卢大人也是爱女之人，愿为你开这个先河。”
“谢谢顾堂主，您一定在这里耗费了很多精力。”这是柳嫣今日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她决定今晚犒劳一下自己。
顾漪霞提醒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义绝之事解决了，不代表萧逸那边就能有消息，我问过大理寺，到现在都没有查到他的消息。”
“会不会是改头换面，换了姓氏。”
“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但文牒上是记载着真实姓名，最后能查到的记录在北庭镇。”
顾漪霞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同那边的同僚通过书信，叫他们帮忙盯着点，一有消息就先把人扣下。”
眼下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按照顾堂主的意思行事。柳嫣觉得自己太被动了，心口一阵绞痛，想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宵禁时她才拎着盒糕点，踱步回家，自顾自的将卧房门锁上，又感颓然一下子靠在门板上，一溜到地，错付的感情终于在经历风波后有了了结。
她应该高兴，努力地忍着眼泪，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失声痛哭起来。
良久，她赫然发现自己并没那么痛了，发泄一场反而心中痛快。
想着不能叫秋月和百灵担心，便佯装无事，嘴里叼着一块透花糍，又端着一份送到厢房，秋月和百灵的卧房里。
见她们还没睡，就告诉了秋月明日她要去孟大福那边去感谢，晚上不必等她回来用膳。
百灵闻言，眼睛一亮，试探着开口：“娘子我与秋月也无事，不如叫我俩陪你一起，那孟大福看样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咱们彼此还有能个照应。”
说到底，秋月与百灵虽都是婢子，但是角色还是有所不同。
秋月是自小跟着自己的，柳嫣也是最了解她的性格脾气；百灵曾经跟着自己的公婆，但对自己有恩，于情于理都要宽宥几分。
她自当是百灵觉这个家实在是没什么可差使的，拢共就几间房，三个女娘住着，一天也就一顿半顿的吃食，旁的真寻不出来其他活计。
她也没往深处想，想着老把两个丫头拘在屋里头无所事事，不如带她们出去逛逛，就随口应承了下来。
秋月横了百灵一眼，“要去你自己去，眼瞅着消暑入秋了，我得在家将那些厚实的衣物拿出来晾晒。”
百灵瘪了瘪嘴，心想就她会在娘子面前显摆自己多能干，好像她对这个家没有付出一般。
“秋月不去我去，我不可不能叫外人将娘子欺负了去。”现下也倔了起来，冷哼一声，不去理会。
秋月愈要还嘴，被柳嫣一眼憋了回去。
她是怎么也看不惯百灵那副眼皮子浅的模样，不是她背后嚼舌根，改日真得与柳嫣好好说说百灵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