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房的路上，卢肃对今日招到的一百名亲兵赞不绝口：“都是好样的，他娘的，老卢我突然有了压力，有几个好苗子看着比我还能打。不行，得找个高手来操练他们。”
说着卢肃敲了敲车厢，商量着：“王爷王妃，我看咱部曲队伍里面最能打的是傅护院，要不你给傅护院安排个职位，让他来操练那群小子？老卢我就委屈点，我做军师辅助傅护院。”
听着卢肃商量的声音，师乐安笑着问道：“傅护院，你愿意操练这群亲兵吗？”
帘子掀开，傅谦皱眉的俊脸出现在二人面前，看他面色，应当是不太愿意的。
卢肃上下看了傅谦一眼，瞪眼骂道：“傅谦你是不是傻？你知道你错过了多好的机会吗？那可是亲兵，你要是接手了他们，以后就是亲兵统领，比我职位还要高。”
傅谦松开缰绳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卢肃骂了一句脏话：“我他娘的都说了给你当军师，你还担心能不能说话？快点头同意了，让王爷给你涨俸禄。”
眼见卢肃都快急眼了，傅谦还在迟疑，谢昭忍不住笑了：“别争了，这群人不会全部带回王府，老卢，你以后也别回王府了。我封你为平北将军，正三品，可还行？”
话音落下，卢肃一愣。卢将军从马背上直接蹿到了车厢里，他舔舔唇角，压低声音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谢昭直视着卢肃的双眼：“你回来后虽然没在铁骑营呆多久，但是本王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哪些人能动，哪些人目前动不得。这一百名亲兵，每一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你知晓他们的能力，好好用。”
谢昭重重拍了拍卢肃的肩膀，沉声道：“你是天生的将帅之才，不该屈居后院。更直白的话本王暂时不同你说，你只需要知晓，我和王妃都很看重你。老卢，别辜负我们的期待。”
卢肃呼吸粗重了几分，种种情绪交织，让他的面色看起来格外复杂。最终他对着谢昭和师乐安重重磕了头：“卢肃定不负王爷王妃所托！”
起身后，卢将军舔着嘴角盘算上了：“呵，突然好期待明日朝会那些统领看到我时的神情，试过放权没试过夺权，先搞谁好呢？”
师乐安捂脸哭笑不得：“老卢，你现在看着很像是画本子里面的反派。”
卢肃摸着络腮胡，一脸无辜：“怎会呢？老卢我如此纯良，王爷王妃让我动谁，我就动谁。”
其实不止是卢肃，就连师乐安都在期待明日的早会了。她和谢昭安排许久，就是为了选拔强有力的人选，慢慢架空现在的几个主力将帅，将军权牢牢把控在自己人手里。
卫巍虽然交了兵符，可是他在军中二十多年，培养的亲信数不胜数，交了兵符不等于没了号召力。想要彻底让铁骑听从谢昭的命令，还是得培养自己的人手。
*
夜幕降临，居庸关大营南边几十里的沮阳城中，偌大的卫府被一支神秘的队伍给包围了。
李登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托着一卷圣旨。他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语柔声细语却令人毛骨悚然：“本官乃幽州刺史李登，奉旨办案，违抗者杀。”
卫家在幽州也算得上是百年世家，在自从卫巍当上州牧后，就算是卫府的家丁也会被人高看一眼。听到李登的话，卫府的家丁非但没有心生警觉，反而还在叫嚣：“刺史？谁人不知我们幽州只有州牧，哪里来的刺史？”
话音刚落，一支利剑已经贯穿了那名家丁的胸膛。一声惨叫后，家丁扑倒在地气绝身亡。而目睹这一幕的其他家丁则惊慌失措逃入门内关上了大门。
李登面色未改，不缓不急地说道：“破门。”
数只白鸽从后院的方向飞起，然而它们刚飞过院墙，几只飞箭从墙外飞来将白鸽穿胸而过。卫府的大门轰然倒塌，黑衣将士从门内鱼贯而入，一时间卫府内惊叫四起。
听着院墙内的哭喊声，李登抬头看了看天。今夜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繁星，像极了去年的今日。
去年的今日，十月初三，他和恩师江卯奉旨去平南侯府寻找线索。
那一日，也是如此晴朗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满天繁星，一切都那么风平浪静。
谁能想到他们会在平南侯府找到了写着圣上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
谁又能想到，短短数月，他敬爱的师父血溅朝堂，他的师兄们锒铛下狱家破人亡，而他自己也因为种种因缘际会，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
李登的目光越过高墙，落在了手中的圣旨上，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的眼神幽暗，端坐在马背上时脊背微微弯曲，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天亮时分，卫府的大门落了锁贴了封条。活下来的卫家众人从当家主母到仆从小厮被捆成了长长的队伍，他们会被送到沮阳城的监牢中等候着更进一步的发落。
队伍中的人惊恐万状，有人止不住地落着泪，还有人衣衫上沾着血。过去的那一夜成了他们无法回忆的噩梦，他们甚至不敢抬头，抬头去看马背上那个面色白净看起来斯文瘦弱的刺史。
部曲们抬着装满了文书的箱子停在了李登身边，李登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随我一起去居庸关营房。”
谢昭一般会在辰时中开朝会，为了今日的朝会，卢肃连夜把他的络腮胡给剃了，还换上了银光闪闪的铁甲。一想到过一会儿卫巍他们的面色，卢将军就忍不住呲出大牙。
卢将军站在主帅的营帐外腰背挺得笔直，他竖着耳朵，静听着里面的动静。好不容易等写王爷他们说完了客套话准备进入正题时，就见传信的小将急匆匆进了营房：“报——幽州刺史李登率部捉拿逆贼……卫巍等人。李刺史就在营房外，请求王爷让他拿人！”
小将话音落下后，所有人都愣了。
刺史率部拿人？李登？率部？捉拿卫巍？在居庸关营房捉拿营房主帅？
传信小将的话每个字大家都听清楚了，可是连起来的意思，却让所有人都迷糊了。
谢昭难得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你再重复一遍，本王方才没听明白。你的意思是说，此时李登带着他的部下在居庸关营房外，要捉拿卫州牧？是这个意思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谢昭抬手摸了摸前额。难道是他没睡醒，瞧瞧，大清早的都听到了什么胡话。
卫巍甚至笑了出来：“刺史只有监察百官的权利，他并没有部下能调动。你再去问问，莫不是哪个疯子打着李刺史的名号在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