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作业ddl的日子很快就到，由于时骨是负责上台pre的那个，所以他和金呈新到的比往日早了些，在教室里挑了个好位置，坐下来准备本学期的第一次pre。
“你看群里消息没？”张雅文风尘仆仆地从教室外赶过来，挥了挥手里的手机，“闻教授的课改到今天下午三点了，而且还是在这间教室，也就是说我们要连着在这里坐上四个小时，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不用赶来赶去的换教室了。”
“他怎么又改时间了。”金呈新嘟囔一句：“昨天星期一那节早八突然宣布取消，我还以为教授不上了呢，没想到居然改到今天下午了，话说闻教授怎么总改上课时间？自从他教我们以来，我们就只有第一节课是正常时间上的。”
时骨眼皮也不抬，只是张口道：“可能是私生活太精彩了，早上八点钟起不来吧。”
身旁经过几个嘻嘻哈哈，正在打闹的同学，听到时骨这么说，一时间有点诧异，脚步也慢了下来，满脸八卦的模样，似乎对他们正在讨论的话题颇有兴趣。
“他随便瞎说的。”张雅文站出来打圆场，朝着那几个同学摆了摆手，开了个玩笑：“大概是闻教授太帅了，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就做了个小小的猜测，仅此而已。”
几个同学也同样嬉皮笑脸地回应，走上台阶，坐到了时骨几个人的正后方。
张雅文坐下以后转向时骨，似笑非笑，“时同学，你这就不对了啊，作为同学，怎么能讲究教授的不是呢？你们两个又没有很熟，怎么可能知道闻教授的私生活什么样——虽然他那张帅脸看着确实不太正经的样子。”
岂止是看着不太正经。时骨在心里暗暗想，正经人谁天天往river那个地方跑，他和金呈新张雅文这种留学生偶尔去玩玩就算了，闻寒洲这种年过三十的社会精英还去，而且除去river以外，他还在那家新开的酒吧被闻寒洲掐过一次脖子，这可一点都不像正经人能干出的事。
闻寒洲这人，有着体面的工作，英俊的外貌，不凡的气质，过着仿佛电视剧里才会拥有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人，却格外容易让人忽略他阴暗的一面，以至于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完美的，不可触碰的，如同降临下凡的天神一般。
只有时骨见过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也算是一个他们共同守护的，只有两人之间才知道的秘密。
今天这节课程是社会心理学，总共有十组同学，时骨和张雅文排在了第九组，这也就说明了他们不能提前离开，必须要在这里坐到pre完成。
偏偏这节课的教授还是一位非常严肃的老教授，严厉程度不亚于区别对待时骨的闻寒洲，从第一组pre开始就一直在点评，问些非常犀利的问题，听到同学磕磕绊绊的法语回答后皱着眉，还时不时地会打断对方。
时骨半趴半坐在桌上，翻看着金呈新连夜赶出来的ppt，犹豫着问了句：“你确定你这ppt做成这样，教授不会在我刚上场的时候就让我们回炉重造么？”
“我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昨晚连夜赶出来的，这几天打游戏打的太狠了。”金呈新困的打了个哈欠，“好在桐桐和雅文的框架和内容不错，特别是内容，这教授如果不抽风的话，应该不会特别刁难你的。”
“请不要读ppt。”讲台上，教授打断了正在做pre的同学，她严肃的声音落在教室里，在稍有空旷的教室里荡漾了几圈，她用法语重复了一遍：“请不要读ppt，我要听你自己的想法和对于群体行为的分析和见解。”
台上的女孩手中握着话筒，一张小脸涨的发红，迎着老教授的目光和同学们的眼神，磕磕巴巴地和教授道了个歉。
“我操！她不让读ppt！”金呈新推了推时骨的肩膀，“时哥，你有自己准备么？这才第四组，要么你现在先准备一下吧，省得这老太婆待会又冲你发火。”
时骨当然没有准备，他最近的注意力大多数都在闻寒洲和粥粥身上，连关注自己的时候都很少，哪有精力去做别的事，不过好在他法语水平不错，社会心理学这科学的也还好，起码比他的精神病学基础要好，准备一场pre还是没有问题的。
台上其他同学的pre还在继续，时骨低着头玩手机，翻出一张粥粥的照片，凑巧被旁边的张雅文看到，于是她放下手机，眼睛亮亮地靠了过来。
“好可爱的小猫，是你新养的？”张雅文问。
“对。”时骨瞄了一眼正在专心听pre的老教授，“从river回来那天在路边捡的，我给它起名字叫粥粥。”
“好像人的名字。”张雅文评价了一句，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哪两个字，咬着嘴唇，忍不住问：“是哪两个字？”
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轻呼声，熟悉又好闻的男士古龙水味飘进时骨的鼻腔，他的脖颈僵了僵，下意识地回过头，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正后方的人从其他同学换成了那个让他再熟悉不过的，刚刚还在讨论的对象。
闻寒洲就坐在他们的正后方，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无框眼镜后泛着绿意的眼眸刚从上到下地移回到讲台上正在pre的同学身上，他穿着一尘不染，没有半点褶皱的白色衬衫，桌面上放着笔电和迈巴赫的车钥匙，似乎是刚来不久。
时骨见鬼一样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闻寒洲，对于他的到来明显感到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回过身，对上了张雅文同样诧异的目光。
“我操？！闻教授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金呈新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回头看到闻寒洲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以后，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可能是下节课要在这间教室上课，就提前过来，先在最后一排准备一下吧。”刘桐桐小声地回答他。
时骨再次回过头，已经很好地消化了现在闻寒洲就坐在自己身后的这个事实，他把头发用皮筋绑起来，“闻教授，下午好，您怎么来了？”
因为有其他人在，所以时骨装的格外有礼貌，就好像他真的是尊师敬长的好学生一样，和同样在学生面前正经严肃，私下却能死命掐着他脖子的闻寒洲相同，都是同样的道貌岸然，同样的善于伪装。
这样看起来，两个人简直就是绝配。
“bon après-midi.”闻寒洲看了时骨一眼，神色如常地回答他。
这是一句很常见的法语问候，只不过时骨说的是中文，不知是否因为身边还有其他人的缘故，所以闻寒洲回应的是法语。
时骨就知道他的态度会是这样，也不继续打扰他，好脾气地转过身，继续和张雅文探讨小猫的事。
“小米粥的粥。”时骨眯了眯眼，重复了一遍：“粥粥，是不是很可爱的名字？”
张雅文点点头，“是很可爱，有机会让我去你家里看看，我给粥粥买罐头吃。”
身后的闻寒洲垂下眼，目光落在时骨梳在脑后的马尾辫上，又透过桌椅的缝隙看到了他手机上的照片。
是那只那天晚上被时骨带回家去的小猫。
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若说时骨没有其他的坏心思，凭闻寒洲这样的人，和他紧密的心思，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但是是故意想要报复他，还是单纯觉得这样好玩，闻寒洲也不得而知，时骨的心思太复杂，隐藏在他漂亮的外表下，让人难以摸清，一点也猜不透。
而时骨似乎料到了闻寒洲会在自己身后默默听着，便加大了几分音量，“这名字我就是随便取的，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毕竟小猫可爱，名字又好玩，谁会不喜欢呢？”
名字好玩。闻寒洲移开眼，默默把他的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时哥。”一直没和他们搭腔，专心在旁边听大家做pre和教授提问的刘桐桐小声叫他：“马上要pre了，你准备一下，好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