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听到水善陵提曼陀蓟,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前两年去泰宁走动,出城的时候,在一处山脚被人绑了,还是金顺带人去救得我。”
贺固川点点头,扶住谢钺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些人当时将公子打的半死,我救回公子后,老爷也是遍寻名医,才发现公子是中了曼陀蓟。”
水善陵缓缓点头:“泰宁附近,那就是蒙赤铎的人了。”
“你知道?官府都还没抓到人呢。”谢钺说道。
水善陵笑了下:“我各处都认识一些人,消息自然会灵通一些,他去年已经被当地都尉驱赶,回了勒朔。”
谢钺这才有些明白贺固川为何来寻他,这个商人确实有些东西啊。
“公子去床榻上,将上衣脱了,我要在你背上施针。”水善陵说道。
贺固川一愣,想要拒绝。
谢钺也知道这件事可能不妥:“水兄还会施针?”
“今晚给你喝的酒里面有一味药,正好将你的曼陀蓟勾出,现在正是祛除的最好时机,信我!”水善陵坦然说道。
谢钺点点头:“当然信你,水兄怎么会害我。”
贺固川想要拒绝,但也不知道如何说话,只能扶着谢钺走进内室。
“你真敢?”
“要我的命,没必要这么麻烦。”谢钺说道。
水善陵取了药箱过来,就看到谢钺已经趴在床上,金顺站在一边。
他看了眼金顺:“我施针的时候,还请你回避,若是不放心,就站在屏风后面即可。”
贺固川走到屏风后,手中举着那个可以折叠的弩,对着水善陵的后背。
水善陵坐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谢钺的背,眼神就变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哦……我去年和金顺去曲州,遇到了伏击,差点死了。”谢钺说的都是在这话,这人消息灵通,若是对不上只怕会让他怀疑。
“伏击?”水善陵低头看了一眼,稳下心神开始施针。
“嗯,尹家的人,当时也是被镇北王的人救了才得以脱身。”谢钺说道。
水善陵专注施针,并没说话,但心里已经心里已经信了十成十。
他以为是镇北王在追捕尹家余部的时候,金言他们遇见了逃命的亡命之徒,那会被伤害就很正常了。
等到施针结束,他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等一会才能拔针,正好和你聊聊天。”
他的眼睛落在谢钺的背上,又移到了他的肩头,那处一看就伤的很重。
“虽是尹家伤你,但也和蒙赤铎有关。”水善陵开口问道:“想报仇吗?”
谢钺闻言想要转头,却被制止了。
“别动,针还没拔。”水善陵连忙提醒。
“你还能帮我报仇?”谢钺问道。
“我家经商多年,和各处王庭都有些交情,有些事情不是非要面对面才能做。”水善陵说道。
“那靖朝你和谁熟啊?”谢钺似乎一点没信,开着玩笑。
“若说熟,只有当今圣上了。”水善陵说完自己都笑了:“不过我没见过他。”
“我就知道水兄是逗我的。”谢钺似乎有些泄气地说道。
“并不是。”水善陵的声音变得低沉:“曼陀蓟对勒朔而言很重要,但都是配合旁的药物,制作成控制人的东西。
你中的却是纯的,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帮我看病的大夫说了,没准备让我活。”谢钺说道。
“对,却也不对,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误打误撞,居然能挺到被人医治。
曼陀蓟都说是草药,但我见过一次,我觉得不是,那些所谓的花粉,我总觉得它们是活物,只是因为太小,所以动起来不易察觉。”水善陵解释道。
“活的?我当时就闻到了一股香味,然后就没了意识,再醒来已经被他们抓了。”谢钺回忆了下说道。
“当时你的附近是否还有旁人,但是只有你中招昏迷?”水善陵问道。
“这么一说……有些距离,但确实也有人,只有我被抓了。”谢钺照实说道。
“因为你是曼陀蓟自己选择的,曼陀蓟的养殖之所以困难,是因为它需要自己选择繁殖之处,强行种植很难存活。
但它只要选了,基本就可以不管了,它会自己长成……”
“什么?”
水善陵的话还没说完,谢钺只觉得浑身一麻,就要跳起来,却被水善陵压住了背部。
“别动!你体内如果有种子,也活不了这么久。当初给你医病的大夫,还是有些手段的。”
等到施针结束,水善陵站起身:“没有大碍了,我这里有颗制好的香丸,若是不适便闻一闻。”
他递出一个用八爪笼扣住的香珠,递给了谢钺。
“谢啦。”
水善陵只是微微点头,收拾好东西就退了出去。
贺固川走到床边,看到谢钺正在闻那颗香珠,连忙阻止:“明天我找个医馆去问问。”
谢钺也没在意,将香珠递给他,一个翻身躺在床上:“困。”
贺固川赶紧弯腰将人抱在怀中,在他额间亲了一下:“对不起。”
“为何道歉?”谢钺不解。
“我没照顾好你,还不该道歉吗?”贺固川心疼不已,只觉得自己疏忽了。
“我总觉得我已经事事以你为先,可又总是不够……”
他满心懊悔,却又不知该如何做。
谢钺抬手将人搂进怀里:“乖乖抱着我睡觉,就够了……”
水善陵在屋中看着账本,等到黑伦亚进屋,他才抬头看去。
黑伦亚有些吃惊地说道:“屋内熄了灯,但金顺确实没出来,小的不敢站得太近,怕被发现。”
“倒有些让我出乎意料。”水善陵皱眉说道。
“主人,金言这样的,你要是喜欢,小的去帮你找,没必要非要他吧?”黑伦亚是真的不明白。
“你不懂。”水善陵看着面前的账目:“勒朔的这笔买卖先断了。”
“为何?这个不做了,我们也很亏的。”黑伦亚不解。
“蒙赤铎将他伤成这样,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我们不会亏,因为他们更着急,等到他们来谈,将价格抬高三倍,爱做不做!”水善陵合上账本说道。
黑伦亚张了张嘴,突然觉得主人是真的昏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