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抖着扇子上的水,抬手轻轻擦拭,结果扇纸也破了。
贺固川当然知道他为何如此珍惜,可跳水可是他自己要干的,也该吃点亏。
“这扇子不知道是哪位名家所画,公子如此心疼?”水善陵出声问道。
“名家?”谢钺并没有看向他,只是还看着扇面:“我啊,我画了好久呢……”
水善陵闻言轻笑出声:“那确实应该心疼,公子还是先将披风披上,免得受凉。”
贺固川站起身,抖开披风,将谢钺裹了起来。
“不知道二位……”水善陵看向他们。
谢钺抬头一笑:“我叫金言,这是我随从叫金顺。”
“随从?金顺?”水善陵有些好奇地看向贺固川:“看气度还以为是你哥哥。”
谢钺听到这话,立刻坐直了身子:“小爷气度不好?”
“自然好,小公子一看就是大家世族出来的。”水善陵笑着说道。
“水公子也是啊。”谢钺爽朗一笑:“像水公子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
水善陵眼眸下垂,唇角含着一丝笑意,轻声问道:“是吗?”
“是啊,我走南闯北,世家大族也见过不少。”谢钺正好再说,一个喷嚏没忍住打了出来。
水善陵也没在意,转身往外看了眼:“前面就到我的住所了,要不先去我那处沐浴更衣吧。”
谢钺一点不客气:“那就叨扰了,这样,刚才承蒙水公子相助,晚上我摆宴,还请公子赏光。”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水善陵抬手施礼。
船靠到岸边,谢钺跟在水善陵的身后上岸,这里的河道已经宽了不少,位置虽不再闹市,却也繁华。
“水公子就住这处?好方便啊,每日都能随船而行,我看着临川似乎可以坐船到城中的任何地方。”谢钺走到他的身侧,好奇地左看右看。
水善陵示意谢钺跟上,随口问道:“金公子来此处是做什么?下榻何处啊?”
“我是京城人士,但随父亲在陵阳做些买卖,这些年父亲年岁大了,觉得北方气候不好,便想着来南方看看,寻点别的门路。”
谢钺跟在他的身后:“我昨日刚到,就住在城中的同悦客栈。”
“京城人士……”水善陵侧头看了他一眼。
本来谢钺是想说他就是陵阳人士,但贺固川觉得他京城口音还是很明显的,而且也更加了解,万一被问起什么也不会至于露怯。
“这住处临水而建,周围也算幽静,若是金公子不嫌弃,可以搬到府里来住,我对着临川也算熟悉,生意上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应该可以帮上忙。”水善陵说道。
谢钺眨眨眼,抬手就揽住了水善陵的肩头:“水兄,我也觉得与你一见如故,看来你也这么觉得?”
贺固川看到他抬手就准备拦,谁知道还是没赶上,他没好气的上前说道:“公子,您衣服湿着呢。”
“对哦,呵呵呵,水兄定不会介意。”谢钺憨憨一笑。
“自然不会。”水善陵将他领到一处院中:“这是府里的百花苑,金公子住这可行。”
谢钺走进院中,只觉目不暇接:“京城里能赏花的季节也不过就那几月,北方就更少了,现在这个月份只能看到雪,哪能看到这么多的花。”
“金公子喜欢便可。”水善陵继续往里走,领着他们到了屋前:“已经让下人备好水,可需要人伺候?”
“小的伺候公子就行。”贺固川连忙上前说道。
水善陵没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谢钺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子周围,走进屋中,又推开窗户看了看,才走到屏风后褪去衣衫,进了浴桶。
“呼……你别说,还是有些冷的。”
贺固川听到这话,立刻走到他的身边,抬手帮他揉捏穴道:“你认出他了,才跳的水?”
“那你高看我了,我单纯想逗逗你。”谢钺笑着说道:“不过这人感觉没什么心机呢?怎么就对我这么好了?”
“无缘无故,定有原因,要不认出了你,要不有所求。”贺固川叮嘱道:“不可掉以轻心。”
“你也没和我说过,他这么好看啊,京中的贵女们,都不及他。不过他的眼神我不喜欢,总觉得透着邪气。”谢钺说道。
“我也只见过他的画像,本以为是刻意美化,谁知道却不敌真人八分。”贺固川看到人的时候也有些吃惊。
“是吧,若不是他开口,我还真没认出来是男子,不过他的手倒是男子的。”谢钺说道。
“怎么?看上了?”贺固川听着他一直夸奖他人,有些吃味的蹲到桶边。
谢钺从水中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狗崽子最好了,听话。”
说到这个,贺固川又想起一件事:“金顺是什么?不是说好还用贾镇戎吗?”
“可我觉得贾镇戎这名字太霸气了,还是金顺吧,听话!”谢钺抬手顺了顺他的毛。
贺固川蹭了下他的手,便又站起身帮他揉捏肩膀了。
水善陵并没有回屋,而是站在百花苑的外面看着。
“主人,有什么不对吗?”黑伦亚问道。
“那个随从看起来像会伺候人的吗?”水善陵问道。
黑伦亚想了下说道:“应该有功夫,看气势确实不像,穿着上也很考究。”
“不过金言一看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水善陵侧头看了眼肩头的水印:“你看这园中的花,开的多好啊。”
“今年雨多,又暖和,自然开的好。”黑伦亚说道。
水善陵转身,拍了下他的头:“蠢材,明明是因为刚才金言笑了,这些花才会开的这么好。”
黑伦亚这才有些明白:“主人是看上金公子了?”
“看上?”水善陵笑了笑,抬手摸了下肩头:“在这生意场上沉浮,像他这样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好像这一辈子都没见过……”
“街头幼童不都这样?”黑伦亚说道。
水善陵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是幼童吗?幼童有他好看吗?你看到他的眼睛有多亮吗?”
黑伦亚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他是男子。”
“心之所向唯他也,关男女何事?”水善陵看了一眼之前拉他上岸的手,低头一笑,似乎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