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成婚,可谢钺要嫁去北方,所以三月中旬,他便要离京上路,免得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耽误了行程。
虽然家人不能送行,但他离京当日家中还是摆了酒席,进行了宴请。
安暄婉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却说不出的烦躁。
今日若是谢钺的成亲宴,她肯定是开开心心的,但明明是个儿子,却是个送亲宴。
可心里再憋屈,她也只能摆着笑脸,让大家吃好喝好。
谢钺此刻正在屋里发脾气,这婚服之前就送来让他试过,他今日离家必须穿着婚服出门,可只要看到这身裙子,他就满身火气。
而且他们不止让自己穿裙子,居然还要给他梳发髻戴金钗。
“这是要干什么?”谢钺立刻起身,退开一大步。
“虽然今日不能直接进府,但走的也是成亲当日的流程,自然要挽面。”
这次送亲的是尚宫局的大总管梁笃,他此刻弯着腰,好言劝着谢钺。
“给小爷滚!你见过哪个男人脸上没毛的?”
谢钺抬腿向前,准备抓住他的衣领询问,谁知却踩到了裙子,差点摔下去。
“小侯爷,小侯爷……”屋里瞬间便乱成了一团。
谢钺失了面子,此刻更是愤怒:“还有这些,这都是什么?你们还准备给小爷脸上抹粉?信不信小爷抹了你们的脖子!”
谢镶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了屋中的热闹。
他和爹本都以为,年后便会让他们离京,谁知道皇上却让他们送完谢钺再离京。
这道旨意看似温情,却又充满未知。
“盖上了谁能看见他的脸?别觉得他是威胁你们的,他今日真动了手,你们也就只能认了。”谢镶推门进屋说道。
梁笃有些为难:“可……也行,等到成婚当日再办。”
谢钺听到这句,冷哼一声:“你可以试试,到了曲州,你敢这般作弄小爷,小爷就直接守寡!”
梁笃面上一僵,这意思不就是会杀了镇北王吗?
“小侯爷,这,这大喜的日子,不能说这些……”
谢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谢镶环顾了一圈:“你们先下去吧,我和谢钺说两句。”
“是!”梁笃使了个眼色,屋里的人便都退干净了。
“哥,贺固川欺负我!”谢钺气的眼眶都红了。
“那等到了北方,就好好揍他一顿。”谢镶坐到他的身边:“这银票是爹娘让我交给你的,不是嫁妆,让你留着傍身,谁都别说。”
谢钺抬手接过,数了一下金额:“哥,这个太多了,你和爹一年俸禄才多少钱。
而且鹜儿他们大了,要用银子的地方也多,你们偶尔还要贴补些军用,我不需要的。”
谢镶笑着说道:“你拿着,他们才能放心。”
谢钺皱紧眉头想了下,站起身:“哥,我们俩的小秘密。”
他一个飞身上了房梁,用巧劲敲开一块木头,将银票藏了进去。
“爹娘以为我带走了,若有急用你就让言一取出来。”谢钺笑着说道。
谢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眼睛也有些湿润:“弟弟长大了。”
“哥!”谢钺起身拍在他的肩膀上:“贺固川有钱,你等着我去他那讹来。”
“刚刚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吗?”谢镶问道。
“所以他需要付出代价!”谢钺坏笑一下:“我非要让他知道,春宵一刻是如何值千金的!”
谢镶点点头:“这一路按说不会出事,但还是警觉些。
到了北方,若是觉得受了委屈,就回京,不需要给他什么面子。”
谢钺听到此言,咧嘴一笑:“这就是回娘家吗?”
“对!”谁知道谢镶却没有笑,反而认真的看着他:“你的身后永远都有我们。
虽然有些事情需要你注意分寸,但你要知道,若是会伤了你,便没有任何需要注意的分寸。”
谢钺听到这话,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认真点头:“哥,我不会给你们丢人的。”
谢镶失笑摇头,也不知道,嫁人和丢人怎么就有了关系。
“小公子!”梁钱敲门进屋:“勇毅伯遣人送来的,来人还说快马加鞭,还好赶上了。”
谢钺抬手接过木匣,打开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不会是太初碎玉刺吧?”
谢镶伸头看了眼,也有些诧异:“这么贵重?”
“哥,你看,好的金钗料子都在嫂子和鹜儿他们身上,好的匕首在我这,他怎么都不送你些好玩意啊?”谢钺爱不释手。
这个匕首双刃互嵌,视为阴阳,削铁如泥,匕身却只有一掌之长,便于携带。
谢镶低头轻笑:“谁知道呢,可能你们更合他的眼缘,当初我成亲,他就送了一箱金子。”
谢钺听闻此言,手上动作一僵,他也想要金子!
“世子爷,要梳妆了,不然等下误了出门的吉时。”梁笃在外喊道。
“进来吧,但别折腾了。”谢镶说道。
梁笃虽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
谢钺要离京,不仅出门有吉时,出城的时间都不能有差错,一行人踩着定下的时辰,将谢钺送出了京城。
安暄婉只觉得家里瞬间就空了,当年谢钺跟着谢堂去边关,她都没有这么觉得过。
更别说,谢堂他们还未离家,云青穗和孩子也在家中,但她就是觉得空落落的。
“儿子刚走,就想他了?”谢堂站到她的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他最小,最不听话,却又最聪慧,从小到大,我这眼睛天天盯在他的身上,他还是在不停的闯祸。”
安暄婉轻声感叹,眼神中满是回忆:“我之前一直想要他混个官职,留在京中。
不就是想要继续盯着他吗?可突然这孩子怎么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一去,还搅和进了皇权纷争,我是怕他吃了亏,我们都只能忍下。
贺固川会不会欺负他?守辙这孩子,别看他大大咧咧的,真受了委屈,他肯定会自己咽下的。”
她越说越难过,抬手擦着落下的泪。
谢堂连忙帮她擦着泪:“我们的儿子才不会吃亏呢,只有贺固川吃亏的道理,等着看,定然不会错的!”
安暄婉长长叹了口气,知道这不过是安慰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