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固川将谢钺哄睡着之后,就一直低头看着他,下午说的那么多的胡话,晚上他还是守住了底线。
谢钺的身子现在还是要好好养养,这种事情还是要少些。
不用说,谢钺自然不满,觉得他不想信守承诺,还是搬出莫太医,说他不好好养,小心拿不起枪,才让谢钺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贺固川掏出放在被褥下的夜明珠,淡淡的光线,正好让他能看清谢钺的脸,却又不会过于刺目惊醒枕边人。
他正在痴看,突然听见一道细微的声音,他挑眉抬手点了谢钺的穴道,将夜明珠藏于被下,翻身下床,蹑手蹑足走到床案边,将这里的夜明珠盖上,才侧身躲在了屏风后面。
谢镶手中握剑,轻轻推开房门,向着内室看去。
刚到屏风处他就觉不对,抬手出剑却已经被人点住了穴道。
“原来镇北王一直在逗我玩呢?”
他大概猜到屋中人是谁,确实也不算十分警觉,可却也有所防备,却还是被点中穴道,足以看出贺固川的身手有多快。
“倒也不算。”他抽走谢镶手中的剑,放在一边,抬手解开他的穴道:“内家功夫本就是更侧重出手的时机。
世子爷并不是来拼命的,自然就给了我这个时机。”
谢镶看着他走到外间,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床榻,知道谢钺不会醒来,他便也放松的向外走去。
贺固川点亮桌面的蜡烛,坐在桌边一副主人家的做派,抬手让谢镶坐下。
“王爷有没有想过,半夜时分,我若是出声讨贼,王爷还能如此悠闲?”谢镶问道。
贺固川不甚在意:“就算昨日我被你们赶出了侯府,但皇上让我来侯府过年的旨意可还在呢。
我此刻在这你们才没有抗旨,不是吗?”
“舍弟笨拙,王爷不能放他一马?”谢镶坐下,抬头看向他。
贺固川深吸一口气:“说实话,在镇北王府的时候,我真的一度准备放过他,不,不应该说是放过。
而是,而是舍不得让他陪着我……
可,越相处越放不开了,更别说他为了我受了如此重的伤,我更不会让他离开了。”
“他为了救王爷受了这么重的伤,王爷却非要娶他,好像有些恩将仇报。”谢镶说道。
“世子爷,明人不说暗话,我已经忍受不了,身边没有谢钺的日子了。
可,这次回京本就是任性之举,在装傻,过了十五我也要返回北方,届时我会向皇上确定婚期。”贺固川坚定地说道。
“王爷若非要如此,我就只能赌一赌,看王爷是否还能回去了。”谢镶眼神中透出一抹杀意。
贺固川不甚在意:“世子爷,我可不是那些京中没有吃过苦的皇家子弟,能被你这样的气势随意吓住。
这样,我们做个买卖。”
谢镶不解皱眉,没有说话。
“你们应该也听谢钺说了,这次尹家出现了丰阳军的逃兵,虽然有玉牌,看似推给了临亲王。
可为何军中策反之人多出自莽甲军,还在御敌时直接使用千稽阵,侯爷和世子可有想过?”
贺固川抬手摸了下茶壶,温热,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看着谢镶不再多言。
谢镶垂眸没有说话。
贺固川继续说道:“其实世子爷心中有数,这次皇上召你回京过年,看上去是因为谢钺重伤,他怜惜你们兄弟之情。
可东岭现在还有宇守的援兵没有离开,军中主将离营,光靠一个勇毅伯是压不住他们的。
更别说,一个年过后,皇上一道旨意,很可能你和侯爷就要一起赶去西南,而再也无法回到东岭了。”
谢镶的双拳紧紧握起,他说的这些,本也就是自己担心的,这也是为何,他回京之后听说谢钺在宫中,他会单枪匹马进宫讨要说法。
不过也就是试探皇上态度,想看他会如何责罚。
其实那天真的罚了,反而还能松口气,没罚,看似纵容,谁知实际如何呢?
“你这次将妻儿带回,其实也猜到了你可能不会再回东岭,不是吗?”贺固川喝尽杯中水,转头看了一眼内室:
“谢钺只要嫁给我,他就是镇北王妃,而侯府永远都是我的亲家。
旁的本王不敢保证,但若有一日真有什么,定远侯府中女眷幼子,本王定然护得住。
你若真的出了意外,侯府爵位定然是你长子的。”
谢镶紧紧皱眉,这件事他本也想过,但那时只是想着利用镇北王的名头,可现在眼看着谢钺已经陷了进去,就怕这样的利用,到头来反而会伤了他。
他自然想护住母亲妻儿,可若是要舍弃谢钺,对他又何其不公。
贺固川看着他的神情,弯唇一笑:“其实世子爷也不用多想,这并不是选择。
你要明白,谢钺嫁给我,他定然能活,可若是不嫁,定远侯府也不需要他这么大的男丁。”
谢镶听到这话,震惊看向他,确实,谢钺在自己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可在旁人眼中,他也是能撑起侯府一方天地的。
谢镶站起身:“王爷说的话,我听懂了,容我再想想。”
他转身拉开门离开了谢钺的院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贺固川吹熄烛火,起身回到床榻,抬手解开谢钺的穴道。
谢钺敏锐的睁开眼睛,觉得似乎有哪不对。
“吵醒你了?”贺固川看着睁开眼睛的他,低头凑近亲了一下。
他这种敏锐,每一次都能震惊到自己,让自己更喜欢他。
“你干嘛去了,身上这么凉?”谢钺感受到他的唇,以为自己是被他冻醒了,稍微动了下身子,就闭上了眼睛。
“口渴,喝了口水,是不是太凉冻着你了?我睡外面。”贺固川说着就要退出去。
谢钺抬手将人一把拽进怀里:“小爷怕你这点凉意?快点睡。”
贺固川顺势抱住他的左臂,将脸贴近他:“主子对小的真好,那就谢主子赏赐温热,让小的不会受冻。”
谢钺听到他的话,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你这满口胡话和谁学的。”
“从主子的话本子里学的。”
谢钺瞬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