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高府门外,谢钺才看到高府已经被重兵围了起来。
他翻身下马有些诧异的看了贺固川一眼,垂眸没有说话。
高字宣站在院中,看到走进来的贺固川,跪地行礼:“拜见镇北王。”
“起来吧,高琢呢?已经回军营了?”贺固川问道。
高字宣并没有起身:“我儿行踪,想来王爷定然了如指掌。”
“老爷子,别紧张。”贺固川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扶起他:“我没准备动高家,你们是跟着合阳县君来的安丰,驻守边境,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主动搀扶,高字宣自然不敢反抗,只能站起身,这时他的话锋一转:“只是吧,这丰阳军中,是不是有些隐秘啊?”
高字宣的神情立刻变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谢钺站在后方,看着这样的贺固川。
“小侯爷,你在学王爷说话的姿态吗?”左稚看他调整脚步和站姿,忍不住小声问道。
“嗯……感觉比我爹都有气势。”谢钺认真点头。
“呵呵……”左稚干笑两声,不再说话,看着他站在那这里动动,那里动动,偶尔还张张嘴。
贺固川听到动静,一转身,就看到谢钺的姿态,眼神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谢钺立刻就乖乖站好了。
等到他转过去,谢钺才觉得不对,小爷为啥要听他的?
“王爷!”高字宣又跪下了:“当年的事情,还是老夫管军的时候发生的,我儿并不知晓。”
“那是祥昌三年的事情,有一年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别说安丰了,就是曲州都有很多地方开始陆续死人。
军中也是一样,粮草,军备,全都无法跟上,县君书信联系了在齐华的袁县男,希望他可以从旦州帮我们筹一些物资,可这种事情,本就不应该,所以也算是私下交易。
当时县君派了一千人前去取粮,可回来的时候,却少了两百人。”
高字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两百名逃兵,这在军中可是大事,可这件事又不能随意上报,不然前去齐华之事便瞒不住了。
袁县男愿意援手帮助我们,我们也不能陷他们于不义,所以当年借着雪灾,这两百人,便上报死亡了。”
谢钺听了半天,觉得这算大事,但也不算多大吧?两百人,又不是两千,两万人。
“这件事本来到这也该结束了,可谁知道,这两百人是被尹家收编,组建了一支杀手队伍,用来铲除异己。
县君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王爷已经来了北方,这里的局势已大不相同,有些事已经不能用曾经的手段去办了。
就是怕招惹王爷怀疑,进而查出当年的事情。
一步错步步错,这件事也变成了尹家挟制县君的一把刀。”高字宣用力叹了一口气:
“是我,是我提议将他们按死亡名单报上去,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县君只是被我蒙骗,才会同意!”
“那两百人的名册还在吗?”贺固川问道。
“在!都收在书房里。”高字宣说道。
“取来,左稚随他去。”贺固川说道。
谢钺看着他们离开,蹭到贺固川身后:“这也不算多大的事吧?”
贺固川转身敲了下他的额头:“你这话,去说给你爹和哥哥听?”
“那估计会被打死!”谢钺撇嘴说道。
逃兵,别说两百人了,就是一个人都可能会改变战场局势,虽然这些人逃得时候,并不是战时,但平时训练,战力部署,军中物资,泄露一样都是极大的祸端。
这么一想两百人,通天大祸啊!
“哎。”谢钺撞了撞贺固川的背:“那能不能这么想,这两百人早就被尹家收买,这么一次绝好的机会,才能瞬间抓住啊。
若是这样的话,军中定然还有别的被尹家收买的人。”
贺固川垂下眼眸,沉思片刻,笑着点头:“聪明,我们明日出城,去丰阳军中转转,如何?”
“好啊!”谢钺立刻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贺固川看着他模样,缓缓转身,等到完全背对他的时候,眼眸微暗。
左稚取回名册,交给了贺固川。
谢钺踮着脚,想要偷偷看一眼,谁知道贺固川一个转身,就把名册塞他怀里了。
“啊?”谢钺不解。
“看吧,没你认识的。”贺固川打趣道。
谢钺没好气的丢回给他:“哼哼,小爷要看你查完了,这个没意思!”
贺固川看了一眼,将名册递给左稚:“所有和他们有关的,家人,友人,全都抓起来,一一审问。”
“王爷,丰阳军中,并不都是北方人,当年很多人都是从南方来的,这……”左稚皱眉说道。
“确实,就像高老爷子,当初也是莽甲军中出来的。”贺固川说道:“那就上书朝廷,让人去查吧,等本王从丰阳军回来,就递折子吧。”
谢钺明显一愣,莽甲军是定远侯府的兵,贺固川怎么会不知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贺固川的背影,心里盘算着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今日尹启志的事情肯定是意外,贺固川确实准备不足,才会让尹家人带着他逃走,但高家这一出明显不是。
外面的重兵把守可不是一夕之间都能到位的,也就是说,今日这份名册,贺固川是志在必得。
他会带着苏白回尹家祖宅,是因为苏白要回去取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引走了贺固川,梁钱有没有把东西拿到。
他魂不守舍的回了别苑,推门进屋看到被五花大绑的苏白,瞬间无语。
“他的东西没拿?”
梁钱瞬间起身:“要拿?”
谢钺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梁钱啊,你跟了小爷那么多年,小爷像是信马由缰之人吗?”
梁钱点点头,看到谢钺变脸又连忙摇头:“问题是小公子明显是去打架的,这怎么能是信马由缰呢?”
“解开解开,这一天天的都是破事!”
谢钺还惦记着贺固川说的上奏之事,丰阳军中的人,离开莽甲军已久,但怕的就是有人借此做文章。
今日这些话,贺固川明显是故意为之,他能不知道莽甲军和定远侯府的关系吗?
只是他又在算计什么呢!
谢钺无奈的揉着头,好烦啊,这个人的脑子是真的比自己好啊!
“小公子怎么了?”梁钱已经解开了苏白,靠到他身边问道。
谢钺扭头看着他:“我在想贺固川,别烦我!”
“哦!”梁钱立刻闭嘴,走到苏白身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