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枝内心下定了决心,想着有老孟的帮扶,市纺厂又是大厂,他们两口子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她前前后后想得很明白,却没有想到,孟秋同有自己的想法。
从孟春雨这里回去后的周五,有人跟阮秋枝告了密,孟秋同背着她偷偷辞职了。
阮秋枝是不信的,她每天回家都会在市纺厂门口跟孟秋同碰头,然后再一起回家。
孟秋同怎么可能辞职。
“我还能骗你,都辞了有几天了。”同事跟阮秋枝一样,也是男人在市纺厂,自己在附属小厂。
但阮秋枝日子过得比她强多了,只有一个孩子,负担小不说,唯一愁人的后婆婆竟然也销声匿迹了!
只剩一个公公,还是市纺厂里的高级工,工资高,全补贴给了他们小家。
她日子就难熬多了,同样的一家几兄弟姊妹,结果没一家住出去的,都死死挤在老宅,生怕别家多占了一分便宜。
公婆当初为了子女回城,早早内退,补贴他们不了一点不说,人还利索,就已经每个月在找他们要养老钱。
两相对比之下,同事心里的滋味自然难言。
这不,从她男人那里听说孟秋同辞职的事,同事哪里耐得住,马不停蹄地来找阮秋枝说了。
看到阮秋枝震惊的表情,同事心里非常舒服。
就跟大夏天吃了冰棍一样舒畅,“哎,你家秋同可真是,好好的日子不过,折腾什么呀,真以为下海了地上有钱捡呀!”
说完,又震惊地看向阮秋枝,“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你家秋同是瞒着你的?!”
同事动作夸张地捂住嘴,阮秋枝这一刻,眼泪差点直接喷了出来。
但她知道同事等在这里是故意要看她笑话,拼了命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跟我提过,这会应该是跟妹夫商量好了,才辞的。”
同事撇了撇嘴,这也是她嫉妒阮秋枝的地方。
听说他们几姊妹里,有个特别厉害的妹妹,嫁得也非常好,随便拉拔一下,日子不用愁。
顺着阮秋枝的话想了想,同事又郁闷起来。
孟秋同敢辞职,背后肯定是有要撑腰,不然以他怕老婆的性子,绝不会瞒着阮秋枝。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想到家里天天挑事的姑子,同事看热闹的心情都没了,阴阳怪气地开口,“还是你命好,有小姑子可以靠。”
阮秋枝白她一眼,不理她,一心想赶紧干完活,赶紧回去问情况。
中午下班,阮秋枝照旧去跟孟秋同碰头,孟秋同也像平时一样,推着自行车从厂区出来。
风平浪静。
但阮秋枝仔细观察了,孟秋同身上没有机油味,似乎也有一些欲言又止,只不过眼神一跟她对上,又缩了回去。
出息!
阮秋枝心里暗骂一声,面上还是装什么也不知道,她倒要看孟秋同要演多久,又要怎么跟他解释。
回家阮秋枝试探了一下老孟,发现老孟也被瞒在鼓里后,心里舒服了不少。
只要不是一大家子瞒着她一个人就行。
她倒要看孟秋同要怎么收场。
阮秋枝装傻,孟秋同急得不行,他们两个单位基本没有什么样秘密可言,他又没要人保密。
就算让人保密了,这时候也该传到他媳妇耳朵里了。
怎么还不问他呢?
阮秋枝冷眼看着孟秋同每天装上班,装倒班,一句话也不问,照旧上班下班带孩子。
休班就带着孟绪去李青梅店里玩,直接冷处理孟秋同。
胆子大了,敢背着她偷偷做决定。
“就他那样的,能干什么,出门就被人骗得底裤都不剩。”阮秋枝装不知道,但心里还是委屈,忍不住就跟孟春雨倾诉。
孟春雨休息的时候会来给李青梅帮忙,她不会谈客户,就帮着搞下卫生,整理换下来的婚纱。
有时候前面门市的人实在忙不过来,她也会帮忙接待一下。
孟春雨这个人,天生就有温和的气质,又不会说谎,她也不懂李青梅定的那些套餐里的套路,价格册子上怎么写,她就怎么说。
莫名就给她谈成了好几单,连价格都没怎么砍,人家客人指定让她服务不说,照还没拍,就还给她转介绍。
现在隔两天就有人进来找“春雨姐”接待。
李青梅都想让孟春雨辞职出来帮她了,但孟春雨还在犹豫。
她们厂的业务好,待遇这两年也上去了,她不好意思辞职,也不敢夫妻两个都辞职。
再一个,她怕李青梅是故意照顾她,心里不安。
孟春雨这个性格,她即没法辞职,也不好意思说不帮李青梅,两头无法抉择,就从闲下来才来帮忙,变成了每天下班来帮忙。
反正影楼也要营养到晚上九点,她就当多兼了一份工。
她也不打算要李青梅的工钱,就是纯帮忙。
现在李青梅的母亲每天接大东他们几个的时候,都会顺便把宝珠和珍珠一起接上。
两姐妹有哥哥姐姐带着,性格都开朗了不少。
尤其是珍珠,这孩子不太爱吃饭,跟着表哥表姐抢吃的,比在家里哄着吃香多了。
“秋同这可以不行,两口子过日子,怎么能瞒着你做决定,我去说他!”孟春雨比阮秋枝还生气。
阮秋枝现在都不那么气了,事情过去好几天了,覆水难收,也没法再让孟秋同恢复上班。
她就是觉得孟秋同干不成事。
阮秋枝拦住着孟春雨不让去说,就让孟秋同自己提心吊胆着。
弄到最后,全家都知道孟秋同干的好事,孟秋同还一无所知地忐忑着,兢兢业业地演着上下班。
“等他开口的时候,你们谁也别拦住着,我抽死他!”老孟也被孟秋同气得不轻。
多好的工作啊,说辞就辞,人家至少还给自己留退路,办停薪留职。
你一个屁本事没有人的,敢辞职!
演了快一个月,孟秋同终于熬不住了,打算跟家里坦白,还想要点钱支援他南下。
结果钱没要到一分,被老孟打得下不了床。
“爸,我几十岁的人了,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我不要脸的?”孟秋同在床上嚎。
嚎完孟秋同又开始找阮秋枝,“媳妇,媳妇给我倒杯水……”
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