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早很早前的事了,舒翔不是本地人,在他的读书史里中午是可以随意外出吃饭的,刚来宜城大学时以为所有学校都一样,中午听见铃响,自然而然就要冲出校门去吃饭。
保安见他急吼吼的往校门口冲吓了一跳,以为是要逃学,拿着制服歹徒专用的钢叉把他拦了下来抵在墙上,狠狠骂了一顿,最后还苦口婆心的劝他,让他好好学习。
当时的舒翔听的一脸懵逼,等到对方已经给级部主任打完电话让来接人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解释自己不是想逃学,只是想出去吃饭。
但很明显,他一个在保安眼里的“不学好的逃课学生”的话在保安面前完全没有信服力,甚至对方还非常“正直”的训斥了他,告诉他男子汉要敢做敢当,不要为自己的不当行为找借口,并对他的“撒谎”行为,表示了自己的深恶痛绝,并十分诚恳的建议舒翔也改掉这个“坏习惯”,做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学生。
舒翔被教育的完全插不上话,等到级部主任来,保安立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陈述给了王主任,包括但不限于舒翔是如何着急的冲向校门口,他又是如何正义的把他拦下,添油加醋,让舒翔百口莫辩。
最后绝望的他干脆也不解释,由着级部主任又对他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工作。
自此,舒翔的名字在王主任心中“扎根”。许桉找到他时,王主任正在就“如何处理自己的厌学情绪”展开讲述。
看见许桉,舒翔转过了自己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就那样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许桉。
恰巧当时许桉带着手机,点开相机就库库一顿拍,那架势就像看见了马戏团的猴。
毫无意外那张照片最后的用途是被做成了表情包存在聊天软件里某一个不可或缺的位置,俩年多来使用频率简直只增不减,一度成为在场这几个人人手必备的表情包。
作业多要发,饿要发,无语要发,开心了发,不开心更发。
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几乎将舒翔淹没,回给许桉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舒翔开口,“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吃火锅的时候往蘸碟里加酸奶,最后被谢班单拎一桌,吃了一下午火锅蘸酸奶。”
舒翔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桌子,慢悠悠的开口,“这可是我们“小团体”里第一个“异食癖”患者啊,且能在和忍耐力超强的谢班吃饭时被单开一桌的人啊,“表率”作用也是杠杠的啊。”
舒翔化学攻击100%+精神攻击100%=许桉-100%忍耐-100%善良+100%仇恨值+100%武力值
刚许桉说话的时候温也悸就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见对方在听也就没挂断电话,让这边的声音陪着谢抚恹回家。
现在在这边听见他名字时,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屏幕里已经不像刚刚那样装着对方的整张脸,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头发顶以及有些鼓的腮帮子。
“你在吃东西?”温也悸眯着眼睛问。
重新听见他的声音,谢抚恹眼睛瞪大了一点,又把整个脸塞进屏幕里,带着疑惑的“嗯”了一声。
背景闪过摆在几个摆放在外面的小摊和帐篷,以及完全遮住整片天空的树,温也悸没再复述,等对方又走了几步,站起身。
镜头又跟着摇晃了几下,谢抚恹咬着棒棒糖刚要说话,大马路上他正前方的路上走上一个人,温也悸走到谢抚恹面前,看对方还是完全没有要抬头的意思,叹了口气。
谢抚恹还没疑惑路这么宽这人专走他面前让他绕干嘛,额头忽然被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掌抵住,手机里的声音和身前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谢班,走路看路。”
谢抚恹从手机里抬起头,对方抵着他额头的手还没撤走,他只能看见温也悸的下巴。
通话还未挂断,电话里的声音和本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吃饭前不可以吃糖。”
谢抚恹恍了一下神,听见一个小小的,认真的声音,也在他前方这样说。
三个声音隔着时间响起,谢抚恹往对方身后看了一眼,没找到小孩,又低下头把手机放进兜里,然后点点头。
温也悸收回手,手掌的温度已经被对方额头的温度浸染,把手收回兜里,温也悸又问,“低血糖?还是不太舒服。”
谢抚恹还是没有说话。
温也悸今天穿的仍是单薄,里面套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外面穿着一件卫衣,在最外面套了件薄薄的色系差不多的外套,穿着条单层的黑色牛仔工装裤。
他的衣服好像总是白色。
明明那么冷的天气,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被子裹身上再出门,他却只穿这么一点,像完全察觉不到冷,甚至完全没有一点点冷的迹象。
如果不是对方刚刚贴着他额头的手很凉的话,大概他也不会知道这个人其实也很冷。
冷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过,瞧见不知何时扭打在一起朝他们走来的舒翔和许桉,谢抚恹抬起头去看温也悸的眼睛。
很少有人会在他吃糖时问他是低血糖还是不太舒服,在大部分人的记忆里吃糖是不用有原因的,开心可以吃,不开心也可以吃,无聊找不到事做可以吃,突然想吃也可以吃,甚至只是突发奇想的看见之后,买了一颗糖都可以吃。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问另一个人吃糖的原因呢?
“……不知道。”
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谢抚恹适时开了口。
但这并不是为了敷衍对方说出来的话,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吃糖,他只是下意识的摸了兜,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颗糖,然后自然而然的放进了嘴里。
温也悸听完谢抚恹的手,手指微动,点点头。
那就是不开心了,不开心就吃糖这个习惯是真的被对方狠狠的记住了,一点没变。
小时候就这样,面无表情但乖乖的,站在原地吃糖。
舒翔已经叫嚷到了谢抚恹和温也悸旁边,唯一的清净之地也被吵闹声覆盖,一群人打着闹着又往座位走,谢抚恹和温也悸沉默着跟在身后,时不时笑着应俩句前面人的话。
没一会儿,陈婷和余晓糖也赶到了地方,一桌十个人围在大圆桌上,和乡下吃坝坝宴一样,接地气的不行。
不过这顿饭注定只是一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复仇局”。
几个人刚坐下,舒翔招手就先来了三箱啤酒和一幅扑克,誓死要和许桉一决高下。
逃出学校的学生精力简直好到让人觉得发指,店老板看他们一副今天不喝高不散场的架势吓的把自己的酒放的远了不少。
但这个动作明显有些多余了,舒翔完全就是喊的高,实际就是个一喝就倒的小趴菜,几个人喝到最后,时不时一起碰杯的谢抚恹奚常和陆以明反而成了喝的最多的人。
一群人从下午六点造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把三箱啤酒造完,温也悸一个人喝了三瓶,陈婷和余晓糖俩个人喝了一瓶半,崔逾喝了四瓶半,叫的最厉害的舒翔喝了三瓶,许桉喝了四瓶,谢抚恹奚常陆以明一个人喝了六瓶,源再喝了俩瓶。
三箱啤酒造完,舒翔喝的晕头转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还在叫着要和许桉一决高下。
许桉笑了一下,看着舒翔也不反驳到底谁更厉害,只是站在舒翔旁边一副没什么坏心思的说,“我说一句话,你没喝醉酒就跟着我说。”
舒翔被崔逾拽着,仰着头就是一句:“谁怕谁?”
几个人眼看许桉笑的渐渐不怀好意,点着头说,“舒翔是大傻子。”
反应已经非常快速的崔逾还没来得及捂住舒翔的嘴,被他拽住的人就中气十足的喊了声,“舒翔是大傻子!”
气宇轩昂,一个抵十。
“……”
都醉的分不清好赖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