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将汪家追兵的叫骂声隔绝在外。林昭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冷刺骨。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这个石室——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墙壁上满是褪色的壁画，地面散落着奇怪的器皿。
\"暂时安全了。\"吴邪检查了一下石门确认已经锁死，转向众人，\"检查装备。\"
黑瞎子蹲在林昭面前，摘下了破损的墨镜——这还是林昭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两口古井，眼角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受伤了吗？\"他的声音依然冷硬，但目光快速扫过她全身。
林昭摇头，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只、只是冷。\"
黑瞎子从防水袋里掏出一件干外套扔给她：\"换上。\"说完便转身去帮胖子整理装备，留给林昭一点隐私空间。
外套带着黑瞎子身上特有的味道——烟草和某种辛辣的草药味。林昭迅速换上，温暖慢慢回到身体里。她站起身，走向正在研究壁画的吴邪。
\"这些画...\"她凑近看，壁画已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一些图案——蛇、门、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形？
吴邪似乎被她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手遮住了壁画的一部分：\"休息好了？\"他语气轻松，但眼神闪烁。
\"嗯。\"林昭点头，假装没注意到吴邪的异常，但余光却瞥见他悄悄撕下了一小块壁画藏进了口袋。
石室另一头，胖子和黑瞎子正在低声争论。
\"你确定是这条路？\"胖子皱眉，\"我怎么记得上次——\"
\"上次是西王母宫，不是古潼京。\"黑瞎子打断他，\"这里的构造不同。\"
\"你们以前来过这种地方？\"林昭走过去问道。
黑瞎子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胖子开口：\"小昭昭，有些事儿吧，知道得越少睡得越香。\"
一声低沉的、几乎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吼叫突然从石室深处传来，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林昭的寒毛瞬间竖起——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原始的恶意。
黑瞎子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林昭拉到身后，同时抽出匕首。吴邪和胖子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背靠背警戒着。
\"什么鬼东西？\"胖子咽了口唾沫，\"听起来不像小可爱啊。\"
吼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伴随着某种重物拖过地面的摩擦声。林昭感到黑瞎子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退到墙边，\"吴邪压低声音，\"别开手电。\"
四人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石室边缘。黑暗中，林昭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到黑瞎子紧绷的肌肉——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扑向任何威胁。
摩擦声越来越近，在距离他们约五米处突然停下。林昭屏住呼吸，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石室中央的地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蠕动...
突然，胖子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碎石。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黑影猛地转向他们，两点猩红的光在黑暗中亮起——是眼睛！
\"跑！\"黑瞎子一把推开林昭，\"左边通道！\"
四人冲向石室左侧的狭窄通道。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和沉重的脚步声。林昭不敢回头，拼命跟着前方吴邪的手电光奔跑。
通道蜿蜒曲折，像某种生物的肠道般潮湿阴暗。林昭的肺部火辣辣地痛，但她不敢停下。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稳稳地将她扶住。黑瞎子的气息喷在她耳畔：\"看路！\"
身后的咆哮声似乎远了些，但依然紧追不舍。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分头走！\"吴邪当机立断，\"我和胖子左，你们右，老地方集合！\"
不等林昭回应，黑瞎子已经拽着她向右边的通道冲去。身后的脚步声和咆哮声果然追着吴邪他们去了，渐渐消失在远处。
林昭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这才注意到黑瞎子的手臂在流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肘部延伸到手腕。
\"你受伤了！\"她抓住他的手臂。
黑瞎子皱眉，仿佛这才注意到伤口：\"小伤。\"他试图抽回手，但林昭死死抓住不放。
\"别动。\"她从背包里掏出简易医疗包，开始清理伤口。黑瞎子出奇地配合，只是肌肉依然紧绷，警惕地听着通道里的动静。
\"那是什么东西？\"林昭一边包扎一边小声问。
\"不知道，\"黑瞎子罕见地承认了无知，\"但肯定不是黑毛蛇。\"
包扎完毕，黑瞎子活动了下手臂，点头示意感谢。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节肢动物在爬行。
黑瞎子立刻将林昭护在身后，匕首在手。声音越来越近...然后，一条通体漆黑、眼睛血红的蛇从阴影中滑出，足足有两米长！
\"黑毛蛇...\"黑瞎子声音凝重，\"别直视它的眼睛。\"
蛇吐着信子，缓缓向他们游来。林昭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墙壁在蠕动，黑瞎子的身影分裂成两个...
\"幻觉...\"她咬破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黑瞎子已经和蛇缠斗在一起，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蛇灵活地躲避着他的攻击，突然一个转向，直扑林昭而来！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林昭看到蛇张开的嘴，毒牙上滴落的液体，血红的眼睛...然后，她几乎是本能地抽出腰间的匕首，身体自动摆出黑瞎子教她的防御姿势。
蛇扑来的瞬间，她侧身避过，同时匕首精准地刺向蛇的七寸位置——就像黑瞎子训练她无数次的那样。
匕首刺入蛇身，一股黑色液体喷涌而出。蛇剧烈扭动着，发出刺耳的嘶叫，最终瘫软在地。
林昭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匕首。黑瞎子走过来，检查了一下死蛇，然后看向林昭，嘴角罕见地勾起一丝弧度：\"干得不错。\"
这句简单的夸奖让林昭心头一暖。她刚想回应，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不得不扶住墙壁稳住身体。
\"怎么了？\"黑瞎子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事，可能是刚才的蛇毒影响。\"林昭摇摇头，强迫自己站直身体。
黑瞎子审视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指向通道深处：\"我们得继续走，那条大东西可能还会回来。\"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进。通道逐渐变宽，最后通向一个圆形的石室。这里的壁画保存得更为完整，描绘着一群人在祭拜一扇巨大的门——青铜门？
林昭走近壁画，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熟悉感。与此同时，她注意到壁画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像，面容模糊，但那双眼睛...淡漠疏离，和张起灵的照片上一模一样！
\"这是...\"她伸手想触碰壁画。
\"别碰！\"黑瞎子突然厉声喝止，\"古潼京的壁画可能有毒。\"
林昭缩回手，但已经记住了那个位置。黑瞎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张起灵的画像，正专注地检查石室的其他出口。
\"这里，\"他指向一个几乎被灰尘掩埋的小洞口，\"应该能通往吴邪说的集合点。\"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整个石室开始轻微震动，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地震？\"林昭扶住墙壁。
黑瞎子脸色骤变：\"不是。是那个东西...它回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和低吼声从多个通道同时传来，越来越近。黑瞎子一把拉起林昭：\"快走！\"
两人钻进那个狭窄的洞口，几乎是爬行前进。洞内潮湿阴暗，林昭能感觉到有什么小生物从她手背上爬过，但她不敢停下。
身后的吼声越来越愤怒，伴随着石块被撞碎的声音——那东西体型太大，无法进入这个洞口，但显然没有放弃追击。
爬行了约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光。两人加快速度，终于钻出了洞口，来到一个较大的溶洞中。溶洞中央有一个地下湖，水面泛着和外面海子相似的微光。
\"吴邪！\"黑瞎子喊道。
\"这边！\"吴邪的声音从湖的另一侧传来。他和胖子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正向他们招手。
两人绕湖跑去。就在这时，林昭身后的岩壁突然爆裂开来，一个巨大的黑影咆哮着冲出——那是一只她从未见过的生物，像是由无数尸块拼凑而成的怪物，三只不对称的眼睛滴着黏液，六条粗细不一的手臂胡乱挥舞着。
\"跳进水里！\"吴邪大喊。
黑瞎子二话不说，抱起林昭就跳入湖中。冰冷的水瞬间淹没头顶，林昭本能地屏住呼吸。水下光线奇异，她看到吴邪和胖子在不远处游动，指向湖底的一个洞口。
四人拼命向那个洞口游去。怪物在岸边咆哮，但似乎惧怕水，不敢追来。
穿过狭窄的水下通道，他们终于浮出水面，来到一个半淹的洞穴里。四人瘫在露出水面的岩石上，精疲力尽。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胖子喘着粗气问。
吴邪摇头：\"古潼京的'守护者'之一，我猜。资料上提到过，但没人相信真的存在...\"
林昭注意到吴邪的手始终按着口袋——那里装着他撕下的壁画碎片。她突然意识到，吴邪对这里的了解远比他说出来的多得多。
\"现在怎么办？\"她问道。
黑瞎子拧干衣服上的水：\"休息一会，然后继续前进。古潼京的核心应该不远了。\"
胖子咧嘴一笑，拍拍林昭的肩膀：\"小昭昭刚才那刀漂亮啊，尽得瞎子真传。\"他促狭地看向黑瞎子，\"教得挺用心啊，护犊子似的。\"
黑瞎子冷冷地扫了胖子一眼，但耳根却微微泛红。林昭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