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林昭被帐篷外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她猛地坐起，睡意全无，手指下意识摸向藏在睡袋下的匕首——黑瞎子昨晚塞给她的。
帐篷拉链被轻轻拉开，黑瞎子的轮廓出现在门口，晨光给他的墨镜镀上一层冷色。\"收拾东西，十分钟后出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苏南的人已经起来了。\"
林昭快速卷起睡袋，将必备物品塞进背包。当她钻出帐篷时，沙漠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远处的沙丘在晨光中呈现出柔和的玫瑰金色，美得几乎让人忘记潜伏的危险。
\"喝点热水。\"吴邪递给她一个保温杯，眼睛却盯着不远处正在拆帐篷的苏南一行人，\"今天我们要加快进度。\"
胖子蹲在越野车旁检查轮胎，嘴里叼着半块压缩饼干：\"小昭昭，帮胖爷看看这地图，我老花眼——\"
\"别闹，\"黑瞎子一把拎起胖子，\"抓紧时间。\"
车队很快启程，向着沙漠更深处前进。林昭坐在车窗边，看着窗外单调的景色——无尽的黄沙，偶尔有几株顽强的骆驼刺。黑瞎子在她旁边闭目养神，但肌肉始终紧绷，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豹子。
中午停车休整时，林昭注意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黄线。
\"那是什么？\"她指着远处问道。
黑瞎子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脸色骤变：\"沙尘暴。\"
吴邪立刻召集所有人：\"沙暴要来了，我们必须找地方躲避！\"
苏南皱眉观察着天象：\"至少还有一小时才会到我们这里，足够我们赶到前面的岩层区。\"
两队的车辆立刻加速前进。林昭紧握车顶扶手，在颠簸中努力保持平衡。窗外的黄线越来越近，像一堵移动的巨墙，吞噬着天空。
\"比预计的快，\"吴邪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系好安全带！\"
沙暴前锋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扑向他们。前一秒还晴朗的天空，转眼间被黄沙遮蔽。狂风怒吼着拍打车身，越野车像怒海中的小舟般摇晃。
\"下车！\"黑瞎子突然喝道，\"车会成为靶子！\"
众人刚冲出车辆，就被沙暴吞没。林昭瞬间失去了方向感，沙子像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在脸上。她眯起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黄色。
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不想死就抓紧！\"黑瞎子的声音在风吼中几乎听不见，但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林昭死死抓住黑瞎子的手臂，感到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背包带——是胖子。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情况下，四人像盲人般摸索前进。
\"左边有岩壁！\"吴邪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黑瞎子调整方向，拉着林昭向隐约可见的黑色轮廓移动。沙粒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林昭的鼻腔和嘴巴里全是沙子，呼吸变得困难。
突然，她的脚绊到了什么，整个人向前扑去。黑瞎子反应极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几乎是将她提了起来。
\"坚持住！\"他的声音近在耳边，热气喷在她的耳廓上。
终于，他们跌跌撞撞地撞上了一处岩壁凹陷。胖子立刻用他庞大的身躯挡住风口，吴邪和黑瞎子迅速展开一块防沙布，固定在岩壁上形成临时屏障。
狭小的空间里，四人挤在一起，听着外面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般的风声。林昭剧烈咳嗽着，试图吐出嘴里的沙子。
\"喝水，别急着说话。\"黑瞎子拧开水壶递给她，同时用围巾轻轻拍打她头发和脖子上的沙子。
吴邪检查着装备：\"通讯设备全废了，GpS也是。\"
\"好事，\"胖子喘着粗气说，\"苏南他们也找不到我们了。\"
\"趁现在甩掉苏南，\"吴邪压低声音，\"沙暴过后我们直接去目标地点。\"
林昭正要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苏南的那个女队员...我注意到她和同伴用手势交流，不是普通的手势，是正规手语。\"
黑瞎子和吴邪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
\"你确定？\"吴邪问。
林昭点头：\"我参加过学校手语社团，那是标准中国手语。他们在讨论...我们的装备和路线。\"
\"操，\"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沙子，\"汪家专门派了懂手语的监视我们？\"
黑瞎子冷笑：\"他们知道林昭记忆力好，可能也猜到我们会用暗号交流。\"
沙暴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防沙布外，风声渐渐减弱，但四人仍保持警惕，等待合适的撤离时机。
\"再等半小时，\"吴邪透过缝隙观察外面，\"沙暴尾巴过去后，我们立刻出发。\"
林昭靠着岩壁，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不仅是由于寒冷和恐惧，更因为刚才那场与自然的生死搏斗。
一块压缩饼干递到她面前。黑瞎子没有看她，只是保持着递饼干的姿势：\"吃。需要体力。\"
饼干又干又硬，但林昭还是小口啃了起来。胖子见状，从兜里掏出一小块巧克力：\"来，小昭昭，胖爷的珍藏版——\"
\"你自己留着吧，\"林昭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别逞强，\"黑瞎子突然说，\"沙漠会吞噬所有逞强的人。\"
吴邪检查着手枪：\"瞎子说得对。林昭，你表现很好，但接下来会更艰难。保存体力。\"
天色渐暗，沙暴终于过去。四人爬出临时避难所，眼前的沙漠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原来的沙丘消失了，新的地形取而代之。夕阳给这片新沙漠镀上一层血色。
\"操他娘的，\"胖子抖落满身沙子，\"胖爷我现在是正宗沙包了。\"
这句调侃让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林昭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黑瞎子检查了方向：\"目标地点在东北方，步行三小时。\"
\"车呢？\"林昭问。
\"埋了，\"吴邪简短地说，\"我们轻装前进。\"
四人排成一列，黑瞎子打头，胖子断后，林昭被保护在中间。沙漠夜晚的温度骤降，林昭把围巾裹得更紧些，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黑瞎子后面。
月光下的沙漠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美丽，银白色的沙粒像无数细小的星辰。林昭努力集中精神，记下沿途的地标——一块奇形怪状的岩石，一株孤零零的枯树...
\"休息一下。\"两小时后，吴邪叫停队伍。他们找到一处背风的岩层凹陷，决定在此过夜。
胖子立刻开始布置简易营地，吴邪则爬上高处警戒。黑瞎子递给林昭一条能量棒：\"睡一会，我守第一班。\"
林昭摇头：\"我睡不着。\"她在黑瞎子身边坐下，仰头看向星空——沙漠的星空格外清晰，银河像一条闪亮的丝带横贯天际。
\"真美，\"她轻声说，\"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黑瞎子也抬头看向星空，难得地没有反驳。沉默片刻后，他突然说：\"十年前，小哥也是这样消失在一片风沙中。\"
林昭转头看他。月光下，黑瞎子的侧脸线条冷硬，墨镜反射着星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张起灵...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林昭忍不住问。
黑瞎子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昭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他开口了：
\"一个宁愿自己扛下所有，也不愿连累朋友的傻子。\"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林昭心头一震。她还来不及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石头滚落的声音。
黑瞎子瞬间进入警戒状态，一只手按住林昭的肩膀示意她别动，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谁？\"他低声喝道。
\"是我。\"吴邪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有情况。\"
黑瞎子拉着林昭起身，跟着吴邪爬上一处小高地。顺着吴邪指的方向，林昭看到约一公里外有几点微弱的亮光——像是手电筒的光芒。
\"苏南的人？\"她小声问。
吴邪点头：\"至少六个，呈扇形搜索模式。\"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林昭感到一阵寒意。
黑瞎子冷笑：\"汪家在沙漠里有自己的追踪方法。准备转移。\"
三人回到临时营地，快速唤醒打盹的胖子。五分钟后，所有痕迹被清除，四人悄然消失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
林昭紧跟着黑瞎子的背影，心跳如鼓。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们，但此刻，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场战斗，已经成为了她自己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