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聿回头的时候,对方已经悠哉悠哉地坐了下来。
他面前的矮桌上甚至已经布好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一点也不像是逃亡在路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无事跑来这飞舟之上赏夜景呢。
青年慢条斯理地从壶中倒出热茶,他判断着林知聿的位置,脸庞朝向他,缓缓道:“喝吗?”
“不用了。”
对于林知聿的拒绝,对方没有什么反应,那一句好似只是随口一问,也料到了林知聿的回答一样。
他自顾自地轻呷一口。
想着那人也看不见,林知聿便明目张胆地开始打量起他。
对方外表的年纪看起来很年轻,眼上覆着白绫,但仍不影响他清隽俊美的长相,举手投足间都是从容之姿。
如此从容底气,不像是散修,倒像是宗门世家弟子。
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合欢宫里,比起地牢里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其他人,这个人看起来像是还没有经历过合欢宫的毒手。
“火是你放的?”
林知聿正想得出神,对面的人冷不丁问道。
“可以说是吧。”林知聿含糊着,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处的火,思索之下并未向他说起其中的细节。
青年继续问道:“你还真是大胆,不怕被报复么?”能从合欢宫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全身而退,甚至还将合欢宫上下搅得一团糟。
报复?
如果是乔远山的话,那他恐怕没机会了。
林知聿挑眉道:“他们抓了那么多修士,用尽手段,完全不顾当年孟舒鹤与仙门签订的盟约。他们真敢报复,继续闹大了,看他们如何收场。我想合欢宫应该还是有所忌惮,会消停一阵子。”
况且没人知道是他杀了乔远山,当时乔远山和庆池相斗被那么多合欢宫人看见,他们只会以为他们是两败俱伤。
只是可惜了,合欢宫那样的地方,竟然没有彻底铲除了。
“那这样说来,还是孟舒鹤治下不严。”青年淡淡道。
“或许吧,哪怕孟舒鹤盯得再紧,下面总有一些人阳奉阴违。阴暗处藏着的老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消灭个干净。”
早年魔界与各仙门的关系更为僵持,两方积怨已久。孟舒鹤刚一上位,便能牵制住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魔宫宫主,甚至能答应和仙门止战,便能窥见他的抱负和手段。
在原书中,他藏在魔界的行踪被天虚宗发现后,天虚宗曾向孟舒鹤要过人。
孟舒鹤当时拒绝了。
孟舒鹤给出的理由,是在他魔界之人,既是受他庇护,那么他便不会随随便便交出任何一个人——况且是一个并未做出有损魔界之事的人。
虽然林知聿最后还是被血影宫的人暗算,送回去了天虚宗。
林知聿的话似在他的意料之外,对面的青年声音也更沉,“听你的意思,好像在替孟舒鹤开脱?他不是手段残忍,值得你为他说好话?”
林知聿反应过来,他刚才那番话确实是有为孟舒鹤说好话的嫌疑。
那对方这样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了。
无论哪一个正道修士听见他说的那句话,怕是都要怀疑林知聿是不是魔界派来的奸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