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顾言按部就班地在黄柏的工作室把自己在节目期间唱过的歌都给录了一遍。
期间他没有在录音室再见过黄柏。
对方这段时间好像也没什么行程安排，倒是有邀请他一块参加饭局，只是顾言一听说对面有很多自己不认识的人。
就瞬间头疼脑热，感觉身体不适。
黄柏看出来了他的态度，倒也没有强求，只说下次可以再去。
顾言当时就连声应道下次一定，这才躲过了一场想想就很枯燥的社交宴席。
只是好像平静的生活总是会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破，几天没看到出现的陈诚在一个顾言觉得很适合睡觉的雨天突然来了。
天色阴沉沉的，轰隆隆时而响起的雷声，连同雨声，风声，将整个环境搅得天翻地覆。
密集的雨线打在窗户上，原本能够清晰看到远处风景的位置，这会茫茫然一片模糊。
“怎么灯也不开？”
陈诚进门之后就跟到了自己家里似的，毫不客气地将顾言家里的大灯都给打开。
原本给他开了门，还有些睡意的顾言，这会被灯一照，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我打算睡到晚上六点再吃晚饭来着。”
顾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抓了下被压乱的头发，看向他道，“你怎么这个点来找我？合同的事搞定了？”
“还是说郭凡那边方案做出来了？”
要让陈诚在这种天气不打电话，需要直接当面通知他的事情，眼下顾言身边估摸着也就只有这两件了。
陈诚点头：“别睡了，你这都已经躺了几天了，再不出门走走的话，我都担心你会退化。”
“跟我去公司一趟吧，有人在那等你。”
顺手将电视上还在播放着的动画片给关掉，不然说话的时候旁边总有杂音在喊着什么神奇道具，陈诚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知道了。”顾言也没问是谁在那等他，这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难猜。
看了下自己一身的居家服，他挑了身衣服后就进卫生间洗漱了，想着总不能这么潦草地就出门。
得体多少还是最基本的，说不定现在公司楼下还有多少人在那蹲着呢。
节目一播出后，顾言在微薄上看到了有些当时自己伪装拍照的记者懊悔的表示，以后每个进出河图的人，他们都会格外多关注几眼。
再加上他此刻的人气，想也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发现自己。
陈诚看着顾言进了房间，走到冰箱自己拿了瓶矿泉水，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块平板，在上面点点画画地看起了资料。
之前跟顾言聊对方未来规划的时候，说到以后他的主要路子就是综艺加上音乐两栖。
至于演戏这方面，陈诚觉得投资是可以的，但要亲身去演的话，这还是得多加考量的。
结果刚回来没两天，郭凡又主动提到了这一点。
作为他们即将要成立的个人工作室的第一单生意，陈诚当然希望消失的她这个剧本或者说电影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眼下也就需要找到一些同样需要消耗时间的行程，来耗费顾言的精力了。
只要他没空锻炼演技，想必郭凡到时候肯定也没办法再强求着他去演何非了吧。
想着自己成熟的计划，就好像一切都如同他所预料的实现了一样，陈诚已然咧开嘴角。
作为顾言的经纪人，陈诚自己其实也有运营微薄，只是他的微薄更多就是顾言的周边花絮大集，以及一些商务合作的联系渠道。
当初简介里留的那个工作邮箱，在自己向公司提出离职之后，陈诚第一时间就换掉了。
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也有一些综艺找到了他。
娱乐圈里有智商的人其实不少，知道顾言可能和河图解约之后，除了那些试图挖角的经纪公司以外。
不少节目制作人发来的邮件里，还特意标注了节目邀请限于顾言本身。
也就是说，他们请的不是河图公司的顾言，而是单单纯纯的顾言这个人。
无论他有没有经纪公司，都可以。
陈诚当下就给他们做了回复，说会尽快给出答复。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从这些邀请里筛选出来最适合顾言的节目，再递给他确认了。
挑战类真人秀不行，前两天刚旅行回来，这会再上强度的话，顾言非得跟他翻脸不可。
再说这节目也不属于重量级的，拒绝了也不可惜。
音乐综艺倒是可以参加，这段时间出了不少歌，找个节目当当导师的话，可以巩固巩固顾言在音乐方面的成绩。
也让乐迷们看看他最近在干什么，不至于天天跑到陈诚微薄底下要人。
“恋爱类综艺，不是，他们认真的吗？”一个又一个综艺翻下去，直到一个名字就很独特的策划案出现在面前时，陈诚讶异地喊了一声。
“什么恋爱综艺，邀请我吗？”顾言出来时听到了这句话，也有些恍神。
要说他没有任何名气的话，找个恋综立个人设聚拢人气这也是可以选择的出道之路。
只是眼下这情况，这个邀请确实有点冒昧了吧。
“不然邀请我吗？看起来是一个明星假想恋爱节目，说要找几对明星在节目里面扮演结婚，录制他们的假想婚后生活。”
在假想两个字上放重了声音，陈诚当下就把这个策划案给关了，“这个跟我们没关系，不用关注。”
“先不说这个策划能不能火，现在你这情况去参加恋综，争议太大了，对人气没有一点好处。”
要说顾言谈不谈恋爱这点，陈诚现在是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只要藏好不被粉丝发现。
等眼下的流量稳固下来，大家逐渐了解到顾言打算靠作品而非媚粉在娱乐圈里混下去，那时候公不公开就无所谓了。
只不过，现在就参加这种假想综艺，当着粉丝面贴脸开大，陈诚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是没问题的。
收起平板，两人转身下楼，走动期间心思各异。
陈诚觉得自己刚才太大惊小怪了，知道顾言对演技也是有几分执着的，他就怕顾言觉得上节目锻炼锻炼演技很有必要，就把刚才那综艺给接了。
但他这念头其实纯属思虑过度，也就是顾言没跟他说，秦晓芸那头还有个纯血的演戏综艺在筹备着。
要知道这点的话，陈诚也没必要多想了。
而顾言这会心里想的却是，这老小子又想着占用自己愉快的退休生活了，这就又开始给他接工作了。
别说恋综了，什么综艺他最近都不想接。
回头看了下钢铁丛林的城市中，那密密麻麻的灯火。
顾言忽然想到，要不去临安在他之前录综艺那个小镇附近，租个房子过几天田园生活算了。
……
从当经纪人开始，陈诚车上的音乐就变成了自己带过艺人的作品集。
或许他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也经常关注其他人的歌。
但他车上的音乐只在这个范围内增加，不曾变过。
要问为什么的话，这要追溯到他刚入行当经纪人的时候。
那时候年轻但很拽的陈诚，虽然是刚开始当经纪人，可一直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所有经纪人里最顶级的那一拨。
同在公司的那些老经纪人听见他的宏伟愿望之后，虽然都是捧腹大笑表示这是做梦。
可也有人告诉他只要相信并且坚持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达成自己的梦想。
那个当时支持他的人，告诉了他不少经验，其中有一条，就是做经纪人的无时无刻都要为自家的艺人发掘机会。
陈诚后来用车送过不少的人，有合作的导演，音乐人，也有一些不大不小的资方。
每次开车的时候他都会主动打开音乐，就期待着有一天会有人说，“哎，你这放的是谁的歌，感觉挺不错的，你看有没有机会合作一次？”
在他还算漫长的经纪人生涯中，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他的习惯自然也就更不会改了。
顾言知道他的这个习惯，可在屏幕上面出现顾言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那晚了几个年岁传到他耳边的歌声，像是两个人在隔着长河交流，一边听着，他一边分析着这首歌创作时的点点滴滴，所思所想。
因为下雨的缘故，原本想象的门口会有很多人蹲守的场面没有出现，车子径直开进了地下停车场里，随后两人坐着电梯直接上楼。
下午四点半的河图大楼，办公室里完全是灯火通明的状态。
在此工作的天选打工人们一边看着外头的风雨大作，一边想着今晚可千万不要加班。
这天气最适合窝在沙发上边吃饭边追剧了，可不适宜加班。
“顾言来了，有人看到他上楼了。”
寂静的办公室里，忽然有人喊了这么句话。
消息一出，原本各自在摸鱼的工作人员们瞬间就炸锅了。
这其中有跟陈诚一样同为经纪人负责经纪业务的，但也有很多平时工作范围不会经常跟艺人有亲自对接的。
他们平时见明星的次数就比较少。
“哪呢哪呢，他怎么现在这个时间回来了，节目已经录完了吗？”
“早录完几天了，你这个假粉丝。我还在想他什么时候会回公司来续约呢，毕竟合同都快要到期了。”
“录完了吗，不知道哎……我已经连续加班好几天了。”
“额，我的错。”
“有一说一，你们真的觉得他会回来续约吗，现在这情况，单飞也比续约好吧？”
“公司这些年对他怎么样，外头的人不知道，我们难道还没听说吗？”
“我也希望顾言别续约了，赶紧跑路吧，这样的公司真不值当。反正无论他去哪里，粉丝们都会一直支持着他的。”
“刚才谁在说话，哪个部门的？”
嘈杂的人声中，管理层人员听到了那明显不恰当的言论，当下便回头开始探寻着声音的来源。
心想作为公司一员，不为公司的利益着想也就罢了，眼下当众居然还敢编排起了公司。
真以为公司是他家，什么话都敢乱说的嘛？
人群中没人应话，也没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只是原先那些还在说着不相干内容的人，纷纷将自己的音量都给调高了。
想要追责的人自然是无疾而终，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转了回去。
……
通道两头的大幅照片依旧璀璨夺目地挂在墙上，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顾言在一进门最亮眼的地方发现了上次自己期待的‘自己’的照片。
“呵。”他轻叹口气，原以为自己看到这张照片时可能出现的感受完全没有。
他只是单纯地看着那个少年站在光彩夺目的舞台上，嘴角咧着大大的微笑。
看起来青春又阳光，似乎在他的身上，永远不会有令他难受的事情出现。
“忘了具体哪一天了，我来公司的时候就看到这张照片了。”
陈诚不回头却也知道顾言在看什么，道：“那天他们对我的态度都非常好，我还以为我是要升职了呢。”
说起来像是在嘲讽，可当时陈诚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这些年他积攒的经验也不少了，成绩也有了，又有一个垂垂欲落的星星被自己送回了原先的位置之上。
这些人里哪个比他还有实力的。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反应，陈诚也很想笑。
“怎么这么多人？”他们这时候看到了围在前头的一大帮人。
他们既有纪律地没有主动冲上前来，在大厅里却又挤成一团，眼神像是向日葵似的紧跟着顾言。
“你们好啊。”看到陈诚惊诧的反应，再一看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顾言抿了抿嘴角上前主动打了招呼。
“我们要去一号会议室，麻烦大家让条通道出来。”陈诚很及时地在众人的呐喊声前也说了句。
那些工作人员自然是欢呼雀跃，但在七嘴八舌的交谈声中，却也很主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最终，顾言付出无数张签名和合照后，顺利抵达了会议室的门口。
推开那扇木质大门前，他忍不住有些好奇，在想里面会是怎么样的鸿门宴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