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视遗忘在角落的洛念青,犹如一座石化的雕像。
他呆呆的望着百里鹤归与岑子青离去的背影,如鲠在噎。
他从未曾见过师傅会用这样的眼神去盯着一个人,这个世间唯有眼前这个人,才能让他如此情深。
明明,他才是陪伴了师傅最久,最亲的人啊。
洛念青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的人都散了,各自忙碌去了,他还是没有离开的动向。
“洛师弟?你怎么了?手怎么在流血!”
外出任务归来的李云峰,携带着礼物回来准备送给洛念青,刚到学院就听到了学生们传出来的消息,他们北斗学院那位神秘的前院长百里鹤归突然现身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抱住了一名学生。
那场面让他们震撼了许久。
听闻此消息的李云峰恨不得立马飞过去,那可是神秘的前院长啊,几百年来第一次现身,他就这么错过了!
李云峰带着遗憾刚到学院大门,远远就看到洛念青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望着天边的残云,鲜血沿着手背滴落。
李云峰震惊的跑了过去,“洛师弟,你受伤了?”
回过神来的洛念青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原来是他自己的指甲戳破了手掌心的皮肤,此刻才感受到疼痛。
“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好吗?”李云峰担心不已,“好好的,你怎么把自己给弄伤了?我刚好带了些药,给你抹上。”
洛念青任由李云峰帮他上药,下垂的眼帘盯着伤口,半晌才说,“其实,我都知道的。”
李云峰疑惑,“啊?知道什么?”
洛念青呢喃,“师傅从未把我放在心里,是我以为用时间陪伴,就能占据师傅心里的一寸地位。”
可到头来,好像都成了妄想的笑话。
李云峰还是第一次见洛念青如此伤心的表情,安慰道,“洛师弟,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
洛念青看着他爱慕的眼神,没有出声,可心里却说,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师傅啊。
——
百里鹤归带着岑子青来到了静水流深。
这也是岑子青最好奇的地方,学院的禁地,未经任何人允许,谁都不能轻易踏足。
一半春日,一半雪景,中间缓缓流淌的河流,形成了一方独特的天地。
岑子青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同时也用羡慕的口吻对百里鹤归说,“这可真是一个适合养老的世外桃源。”
旁人不明白养老的用意,可百里鹤归知道,拉着他的手来到静水流深居,一座建筑风格闲云且幽雅的四合院,碧色的眼眸带着期盼,问,“喜欢吗?”
岑子青环顾院子,惊叹里面竟然集合了春夏秋冬四景,“喜欢,这也太好看了。”
百里鹤归嘴角微微上扬,又带着他去看了炼器室,琳琅满目的法宝散发的光芒差点没把岑子青给闪瞎了,他夸张的嘴巴久久未能合拢,“天,这些法宝都是你亲手炼制的?”
以前他就知道百里鹤归炼器的天赋很逆天,如今再见,到都成顶级大宗师了。
百里鹤归嗯了声,“有喜欢的吗?你想要的,都可以拿走。”
岑子青对百里鹤归可没客气,在炼器室里转悠了两圈,露出了小财迷的模样,“这个好,这个也不错,这个好像也很厉害啊。”
百里鹤归索性一挥手,把所有高级法宝都给他装到了须弥戒,“不用选,都给你。”
如此豪横,反倒让岑子青哭笑不得,一边斜睨着他轮廓深邃的侧脸,许久才垂眸问了一句,“这些年来,你过的很好嘛。”
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跟遗憾,以及难以叙述的苦涩。
岑子青一直装着若无其事的与百里鹤归相处,正如从前那般,好似两人并未生死相隔分离了数百年。
然而他们也都知道,分离的时间,造成了他们彼此的陌生与隔膜。
像一道看不见的墙壁,让他们产生了距离感与生疏感。
从前的百里鹤归,对岑子青可没有如此的‘千依百顺’,这让岑子青感到不适应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
百里鹤归嘴角的弧度缓缓慢消失,脸上的神色也从温和变的面无表情,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岑子青,许久,才用他那道清冽微沉的嗓音,缓缓说,“我这些年,过的一点都不好。”
岑子青抬头直面百里鹤归,终于说出了心中的那句话,“我从不后悔为你牺牲,你不用感到愧疚,也不用这样千依百顺的讨好我,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谁欠谁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和选择。”
岑子青嘴巴张了又张,如鲠在喉,克制着情绪说,“为什么过的不好。”
百里鹤归讥笑了两声,眸色幽暗,“子青,你是不是觉得,就算你死了,我最多也就伤心一段时日,就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岑子青被他突如其来的危险气息给刺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回答,“我、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百里鹤归双手捉住他的肩膀,将岑子青逼在了柜子前,缓缓低下头,炽热的气息与冷香相互纠缠,“我以为你恨我没有保护好你,怨恨我才不肯来见我!”
“不是的!”岑子青激动的反驳,“我没有恨你,从来都没有!”
岑子青没曾想到百里鹤归会有这种想法。
“可你没来找我。”百里鹤归握着岑子青肩膀的手在缓缓收紧,低垂的眼眸像幽暗的湖底,牢牢锁住岑子青的视线,嗓音低沉沙哑,藏着无尽的思念与苦涩,“子青,我很想你,很想,想了近五百年。”
岑子青心跳的要从胸口蹦出来,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耳朵烧的通红,结结巴巴道,“你、你为何说这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我为你献祭,让你愧疚的想了我五百年吗?”
说出这句话,岑子青自己都不相信,他所期盼的,不敢奢望的感情,竟然是彼此相通吗?
百里鹤归似乎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也当真低笑两声,随即单手捏着岑子青的下巴,高挺的鼻子暧昧的蹭过岑子青的,语气低沉的问,“岑子青,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一直都是一个对感情逃避的胆小鬼?”
岑子青唇瓣一动,刚想为自己辩解,柔软温凉的触感,瞬间掠夺了他的全部理智。
百里鹤归低头,强势的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