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并不担心他的虚影倒塌,虚影只是虚影,没了一个,他可以再造一个,他仍有余力。
巨眼如果爆炸了,那就真的没了。
达到了“神”的层次,医生很确定祂们都不在这个时空,他能感觉到有个极为恐怖的存在于未来串联着各个时间线。
或许那个存在就是祂们之一,只不过那个存在现在沉寂了。
巨眼现在就是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油灯,已经没有更多的力量与他抗衡。
忽然,巨眼喷吐一片墨汁,于天空组成了一段符号文字,其意为——这个结局你满意吗?
医生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时空出现了错乱,他手上的光球不知何时悬在天上。
齐时易的梦脱离了他的掌控。
祂们不在这个时空,残留下来的力量自然也不仅仅只有一颗巨眼。
……
浒城,长眠街道23号3楼,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一张小方桌边坐着三个人,桌上摆着一盘切好的西瓜。
父亲戴着眼镜也遮不住深深的黑眼圈。他笑着说道:“时间过得真快,明年夜书也要上大学了,到时候就可以摆脱烦人的爸妈喽。”
母亲的脸有些苍白,缺乏血色。她推了推孩子爸,埋怨道:“瞎说什么呢!”
“哈哈,吃西瓜,吃西瓜。”
父亲边吃西瓜边看向温夜书,“夜书今天怎么都不说话?”
温夜书一副娃娃脸,身体纤瘦,一米一的身高。
看外表,说他是一个高中生实在有些牵强,但如果和别人说他在上小学,恐怕大多数人都会相信。
咬了一口西瓜,温书夜有些哽咽道:“爸,妈,还记得我们最早见面的时候吗?”
“嗯?最早见面的时候?”温良玉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孤儿院的时候啊?说起来那场火灾真是危险,还好我们提前把你带走了,要不然都走不掉了。”温良玉一副庆幸的样子。
“是啊,谁能想到孤儿院会发生那么大的火灾,除了我们,一个幸存者都没有。”林淑同有些后怕,来到温夜书身边抱了他,“还好,好嗨我们提前走了”
温夜书靠着母亲,回忆着:“很少有人来孤儿院领养孩子,但孤儿院里经常有孤儿进来,总有人会突然不见,说是被领养了,可我从未见过领养的人。
除了这个理由,没人会告诉我们他们去了哪里,如果有谁质疑或者好奇地问了,就要饿一天肚子,不久后也会消失。
那时候我们喜欢玩捉迷藏,不敢问的人总喜欢说不见的人是躲得太好了。
孤儿院总是黑乎乎的,躲得好,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大家不敢乱跑,会被抓起来,然后就会消失不见,所以大家都很乖的,最多最多也就玩捉迷藏的时候会小跑。
你们来的时候,大家很高兴,也很害怕。
大家都想离开孤儿院,找到属于自己的家,但大家都害怕离开孤儿院后就和其他人一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当时的我也很害怕。”
林淑同拍了拍温夜书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对呢,夜书最会说话呢,一见面就喊爸爸妈妈,又可爱,又听话,爸爸妈妈都没想选别人呢。”
温夜书垂首低眉,声音逐渐变小:“是的,我被选中了呢。”
周围紫红色火焰若隐若现,在这火第一次点燃这个屋子后,他就再也无法躲藏。
谁也无法阻止意外的出现,特别是这个意外来自外界。
祂们从未停止过找他,哪怕“永夜”和“书写”在拖住了脚步,“错乱”将“梦幻”拖进了概念的深渊,当他出现时,祂们的争斗都会暂时停止。
他是餐桌上最美味的佳肴,祂们不会缺席唯一一次享用美食的机会。
恍然间,十年前的那一天如走马灯般浮现在他的眼前。
……
明亮的天空下,是一所暗淡的孤儿院。
一个身高一米一的孩子,他的年龄在孩子中不是最大的,但真实身高在一群孩子中是最高的。
他总是佝偻着身体,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某天有一对夫妇带了几个西瓜来到孤儿院,分给了孩子们吃。
“高大”的孩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于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挺直腰板,来到夫妇面前,却是愣生生地问道:“你们是我爸爸妈妈吗?”
夫妇看到了孩子眼中的害怕与期盼,相视一眼,目含笑意,没有回答。
“高大”的孩子失望的离开了,只是他也没想到,过了几天夫妇再次来到这里,特地来到他的面前。
夫妇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意当我们的孩子呢?”
孤儿院总是那么的阴暗,可这一刻,孩子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原来有一种光叫——希望。
孩子哭了,想答应,可所有的言语一出口就成了哭声。他害怕夫妇误解,不停地点着头,颤抖地抓着夫妇的衣角。
也许是真的怕“爸爸妈妈”看不到,他就更加用力,更加大幅度地上下摆动脑袋。
女人温柔地抱着“高大”孩子,轻声安慰道:“乖孩子,不哭不哭。”
男人半蹲着摸着孩子的脑袋,脸上挂着欣慰地笑容,缓缓说道:“你有爸爸妈妈喽,爸爸叫温良玉,妈妈叫林淑同,记住呦。”
“高大”孩子生怕爸爸妈妈以为自己不认真听,一边抽泣,一边重复道:“爸爸……叫……叫温良玉……妈妈……叫林淑同。”
“对的”夫妇异口同声回答道。
“领养孩子还需要办一点手续,我去办,你先陪陪孩子吧。”温良玉笑着对林淑同说道。
“好。”林淑同点点头,把孩子拉到一旁,轻声问道:
“对了,好孩子,你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吧?”
“高大”孩子擦着眼泪,哪怕脖子已经有些酸痛,仍旧上下摆动着脑袋。
“嗯,我听院长说孩子太多,来不及给所有人都取名字,那爸爸妈妈给起一个好不好?”
孩子怔住了,名字?
他泪眼汪汪,满是期待,甚至都忘了回答。
没走远的温良玉听到后急忙插嘴道:“别急啊,名字是要用一辈子的,哪能随便取,回头我们好好合计合计,取个又好听,又有意义的名字。”
“好好好,瞧给你急的,那我们回家再好好想想好吗?”林淑同温柔地说道。
孩子有点失望,但不敢表露出来,一脸开心地点着头,“好!”
简单的手续对孩子来说好漫长,所幸终于还是办完了,他终于要离开这个总是黑乎乎的孤儿院了。
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突然大楼突然震动。
“地震?”温良玉和林淑同对视说道。
因为还在楼上,夫妻两人急忙将孩子拉到房间里的桌子底下躲着,虽然他们也很慌张,但还是一起安慰着孩子:“不怕,不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不明所以的孩子第一次感受一种别样的温暖。
震动愈演愈烈,大楼倒塌了。
坍塌的石料无情地砸落在三人身上,一个刚刚诞生的家庭不到一天,孩子闭着眼睛窝在父亲母亲怀里,就此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