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莫要收那泛黄的船票!\"老艄公的船桨在水面划出惊悚的漩涡,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掌心那张印着\"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的船票。我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暮色中的芦苇荡里,竟漂着三十七盏绿油油的河灯,每盏灯面都映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
这是我来水乡古镇支教的第七天。自从在教室后墙发现那个刻着\"李记航运\"的暗格,怪事就接连不断。昨夜批改作业时,钢笔尖突然喷出黑血,在作业本上画出个正在融化的婴儿。更诡异的是,所有学生都在周记里写着同一句话:\"老师,你肚子里的弟弟在哭。\"
\"囡囡,这渡口邪乎得很。\"镇长蹲在青石板上抽着水烟袋,\"解放那年发大水,老李家的渡船突然沉了,捞上来三十七具孕妇尸体,脚底板都刻着'偷渡客'三个字。\"他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你看那河灯,和老照片里李老爷家的童养媳穿的一模一样!\"
我攥紧手机的手沁出汗来。凌晨三点的监控录像里,分明看见个穿红嫁衣的影子飘进教室,而此刻我的教案本上竟多了三十七道抓痕。更诡异的是,手机相册里所有自拍照都多了个模糊的婴儿轮廓,位置恰好是我小腹的位置。
\"阿妹,把这个戴上。\"老艄公往我手里塞了枚生锈的铜铃铛,铃舌上刻着\"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就在这时,芦苇荡里突然传来密集的拍桨声, hundreds of fireflies 聚成个婴儿的形状,撞得木船咚咚作响。
我跟着萤火虫的指引来到渡口,月光下三十七个稻草人正在缓缓转身。每个稻草人怀里都抱着个正在融化的布娃娃,肚脐眼上系着褪色的红绳。最中央的稻草人突然开口,沙哑的女声混着河水的呜咽:\"把船票还给我......\"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录像,却发现镜头里的自己穿着民国时期的蓝布衫,肚子高高隆起。稻草人突然集体倒地,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骸骨。每具骸骨的手腕上都戴着块停摆的怀表,表链上系着朵枯萎的山茶花。
\"当年他们说我通敌......\"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看见河床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李老爷以族规论处通敌妇三十七人\"。更恐怖的是,血字里夹着婴儿的啼哭,每道笔画都在渗出黑血。
就在这时,铜铃铛突然发烫。我看见老照片里的童养媳李翠花缓缓走出相框,肚子上有一道恐怖的裂口,肠子正顺着大腿往下淌。她的脚底板上刻着\"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指甲缝里嵌着腐烂的水草。
\"还我公道......\"她的声音充满怨毒。我感觉皮肤一阵刺痛,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变成透明的蓝色,血管里流淌着墨绿色的液体。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兜里的录音笔,这是我当记者时用过的老物件,外壳上刻着\"真相\"二字。
录音笔突然自动播放,里面传来老艄公颤抖的声音:\"翠花啊,当年是我亲眼看见你被沉江......\"河床上的血字突然变成老艄公的笔迹:\"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我帮李老爷埋了三十七具尸体\"。
所有稻草人突然燃烧,露出里面黑红色的稻壳。我感觉有冰凉的小手抓住我的脚踝,低头看见个皮肤半透明的婴儿正仰头看着我,肚脐眼上的红绳与我的一模一样。
\"妈妈......\"他轻轻唤道。我突然想起,今天正是我的预产期。
太阳升起时,我躺在渡口的青石板上,手里攥着半块断成两截的铜铃铛。铃舌内侧的刻字正在缓缓褪色,露出下面新刻的\"孩子无罪\"。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而我的肚子已经平坦如初。
如今,那片芦苇荡被改建成了湿地公园。但每到阴雨天,仍有人看见穿红嫁衣的女人在渡口徘徊,怀里抱着个正在融化的婴儿。更诡异的是,公园的监控曾拍到凌晨两点一刻,三十七盏孔明灯同时升空,每盏灯上都写着\"李翠花\"三个字。而我腕间的红绳,至今仍会在午夜自动解开,在月光下摆出婴儿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