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我的意识漂浮在虚无之中，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那只噬道虫在体内肆虐的痛苦，提醒着我尚未魂飞魄散。
\"道子...道子...\"
遥远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我努力集中精神，那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脉象紊乱，道基几乎被啃食殆尽。\"是青阳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林仙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噬道虫以修道者的道基为食，一旦入体，几乎无解。\"林雪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混沌青莲'。它的莲子可重塑道基，莲叶可驱除一切邪祟。\"
一阵沉默。
\"可是混沌青莲早已绝迹数千年...\"青阳子颓然道。
我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噬道虫似乎已经侵蚀了我的五感，只留下意识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突然，一点微光在黑暗中亮起。那光芒越来越强，最终化作老子骑牛西行的虚影。
\"师...父...\"我在心中呼唤。
老者的虚影没有开口，只是抬手一指。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
上古时期，不周山巅生长着一株混沌青莲。女娲补天时曾取其莲子，剩下的莲座化作三清的法宝。而在不周山倒塌后，一截莲藕沉入归墟，历经万年孕育出了一株新的青莲...
虚影渐渐消散，最后时刻，我仿佛听到一声叹息：\"痴儿，你命中当有此劫...\"
\"道子醒了！\"
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闭眼。再次尝试睁开时，看到了林雪憔悴的面容。她双眼通红，显然已经多日未眠。
\"水...\"我嘶哑地开口。
林雪连忙扶起我，小心翼翼地喂了几口灵泉。甘甜的泉水滑过喉咙，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石室中，身上盖着散发着药香的锦被。
\"我昏迷了多久？\"
\"七天七夜。\"青阳子从门外进来，见我醒来，激动得胡须直颤，\"太好了！老道这就去通知各派掌门！\"
\"等等。\"我叫住他，\"空间裂缝...\"
\"已经完全闭合了。\"林雪接过话头，\"多亏你及时催动三神器。只是...\"她欲言又止。
我尝试运转灵力，立刻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丹田处的金色气旋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几缕微弱的金光还在顽强抵抗着噬道虫的侵蚀。
\"噬道虫还在你体内。\"林雪低声道，\"我们暂时用神农鼎的药力压制了它，但治标不治本。\"
我强撑着坐起身：\"混沌青莲...在归墟...\"
林雪和青阳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道子如何知晓？\"青阳子问道。
\"师父托梦。\"我简短地回答，\"归墟怎么去？\"
\"归墟乃万水之源，天地尽头。\"林雪眉头紧锁，\"古往今来，能抵达归墟又活着回来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我掀开被子，咬牙站了起来：\"没时间犹豫了。按噬道虫的侵蚀速度，我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我陪你去。\"林雪斩钉截铁地说。
青阳子叹了口气：\"老道这就去准备'破界舟'和归墟海图。不过道子，以您现在的状态...\"
\"我自有打算。\"我看向林雪，\"轩辕剑借我一用。\"
接过轩辕剑，我深吸一口气，将剑尖抵在眉心。一滴金色的道血缓缓渗出，落在剑身上。长剑顿时发出耀眼的金光，化作一条小龙缠绕在我手腕上。
\"以血养剑，暂时借它的灵力维持。\"我解释道，\"虽然会加速噬道虫的成长，但眼下别无选择。\"
三日后，东海之滨。
一艘造型奇特的木舟停泊在岸边，船身刻满了避水符文。青阳子带着十几名玉虚宫弟子前来送行。
\"道子，此行凶险万分。\"青阳子递给我一个玉简，\"这是历代先贤探索归墟的记录，或许对您有所帮助。\"
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详细记载了归墟的各种危险：吞噬一切的海眼、迷惑心智的幻雾、守护归墟的上古凶兽...
\"多谢。\"我收起玉简，\"修真界就暂时拜托你了。\"
青阳子郑重点头：\"老道定当竭尽全力。\"
林雪已经站在船头，白衣飘飘，恍若仙子。我登上破界舟，感受到脚下传来的轻微震动——这艘看似普通的木舟，实则是一件难得的空间法宝。
\"启程。\"
随着我一声令下，破界舟缓缓升空，然后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东方。海岸线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四周只剩下茫茫大海。
航行的第一天风平浪静。林雪站在船头操控方向，我则抓紧时间调息，试图延缓噬道虫的侵蚀速度。
\"你还没告诉我，\"我突然开口，\"三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转世？\"
林雪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良久，她才轻声道：\"当年你为了阻止玄都打开界面裂缝，强行催动尚未完全炼化的太极图，导致神魂俱灭。是老子用最后的力量保住了你一缕真灵，送入轮回。\"
\"那你呢？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我...\"林雪转过身，眼中满是哀伤，\"我本是轩辕剑的剑灵，因你点化而化形。你陨落后，我自封于剑中，直到感应到你的转世才苏醒。\"
我心头一震，无数记忆碎片闪过——当年我确实在轩辕剑中点化过一个懵懂的剑灵，却没想到她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正要再问，破界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远处的海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
\"归墟海眼！\"林雪脸色大变，\"怎么会这么快就遇到？\"
漩涡以惊人的速度扩大，转眼间就覆盖了方圆数十里的海面。破界舟被强大的吸力拉扯，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转。
\"抓紧！\"我一把抱住林雪，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船舷。
破界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身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熄灭。眼看就要被卷入漩涡，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轩辕剑上。
\"轩辕开路，万水避让！\"
金龙长吟，化作一道金光斩向漩涡中心。海面被硬生生劈开一条通道，破界舟趁机冲了进去。
天旋地转中，我们跌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里没有上下之分，海水如同墙壁般竖立在两侧，各种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在\"水墙\"中游动。远处，一座巨大的海底山脉若隐若现。
\"这里就是...归墟？\"我喘着气问道。
林雪点点头，警惕地环顾四周：\"归墟是空间错乱之地，一切常识在这里都不适用。我们必须小心，据说这里还栖息着上古凶兽...\"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海底山脉方向传来。海水剧烈震荡，一个庞然大物正朝我们飞速靠近！
\"是夔牛！\"林雪失声惊呼，\"上古雷兽，一足而行的凶兽！\"
眨眼间，那怪物已经冲到近前。它形如牛，却只有一只脚，周身缠绕着紫色雷电，每踏一步都引起海啸般的震荡。
破界舟在它面前如同玩具，被一个浪头掀翻。我和林雪跌落水中，又被一股暗流冲散。
\"林雪！\"我在水中挣扎着呼唤，却只看到夔牛巨大的独眼正贪婪地盯着我。
危急时刻，一道白光从侧面射来，正中夔牛的眼睛。怪物吃痛，暂时放过了我。转头看去，林雪手持青铜古镜，正拼命吸引夔牛的注意。
\"快走！\"她大喊，\"去找混沌青莲！\"
我岂能丢下她独自逃生？强忍剧痛催动轩辕剑，金龙咆哮着冲向夔牛。与此同时，我念诵《道德经》第五十章：\"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随着经文响起，金龙体型暴涨，与夔牛缠斗在一起。雷电与金光交织，整个归墟都在震颤。
林雪趁机游到我身边：\"夔牛弱点在腹部！我们一起攻击！\"
她祭出青铜古镜，我则全力催动轩辕剑。两道光芒同时射向夔牛腹部，终于破开了它的防御。怪物发出凄厉的哀嚎，化作一团雷光消散在海水之中。
我们筋疲力尽地浮出水面，破界舟早已不知所踪。好在远处海底山脉中，隐约可见一丝青光透出。
\"那是...混沌青莲的气息？\"我惊喜道。
林雪却面色凝重：\"太顺利了。归墟绝不可能只有一只夔牛守护...\"
仿佛印证她的话，海底山脉突然剧烈震动。一个比夔牛庞大十倍的身影缓缓站起，它形似章鱼，却有九个头，每个头都长着一张扭曲的人脸。
\"九婴...\"林雪声音发颤，\"上古水神共工的坐骑，大罗金仙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我握紧轩辕剑，心中一片冰凉。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战胜这种级别的凶兽。
九婴的九双眼睛同时锁定我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诡异叫声。就在它即将发动攻击时，我体内的噬道虫突然剧烈躁动起来！
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也就在这一刻，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
\"林雪，\"我强撑着站起身，\"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我。\"
不等她回应，我主动放开了对噬道虫的压制。黑色的小虫立刻疯狂啃食我剩余的道基，同时释放出浓郁的魔气。
九婴的动作突然停滞，九个脑袋同时转向我，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噬道虫散发的气息，对它而言是难以抗拒的美味！
\"来吧，大家伙...\"我踉跄着向远处游去，故意让魔气更加明显，\"我请你吃大餐...\"
九婴果然上钩，抛下林雪朝我追来。我拼尽全力游向海底山脉的一处狭窄裂缝，怪物紧随其后。
就在九婴即将抓住我的瞬间，我猛地转身，将体内所有剩余的灵力注入轩辕剑：
\"就是现在！\"
金龙自剑中飞出，却不是攻击九婴，而是轰向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