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放眼望过去,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细嚼慢咽,仿佛这是难得的珍馐美味,没有一人露出一丝丝嫌弃,也没人脸上挂着苦涩。苏云觉得“教养”这两个字的含义具象化了。
吃过饭,她便同谢三郎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她愿意当这个中间人,只是生掌柜愿不愿意见他,自己不能保证。
再有,她对从中提取的一成利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不需要自己出钱出力,白白能得到这一成利,还是很高兴的。
但,却有些不真切!
总觉得精明如谢三郎,不可能轻易对她许诺。
“谢公子,若是生掌柜背后的东家,起了歹心,该如何应对?”这确实是苏云担心的。
那些世家大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斯文儒雅,但这么大的煤矿,算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要是人家真的起了歹心,他们两个如今也无力应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煤矿被夺走,说不定还会引来祸事。若真是如此,倒不如将此事掩盖下来,等到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再考虑。
谢三郎笑了笑。
“可是苏娘子,你我现在都十分缺钱呀!若今年冬天真的有寒潮来临,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我便没法买粮食,根本养不活身后的一家人,又谈何以后?”
“这一点倒是不假。”苏云看了看谢家的处境,粮食短缺,衣物不足,而且都是女眷剩下的仆人也都是年老的居多。想要在这个深山老林活下去。单单有粮食可不够,若是能养几个护院的家丁,那是再好不过了。可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钱来支撑。
见他她放到心里去,谢三郎又接着劝说。
“不瞒苏娘子说,那位生掌柜的东家跟军方有关联,据我对那位东家的了解,应当是一个极其正直的人。若是我们将燃石卖给他,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帮助边军安然过冬。这样,我们便有足够的兵力阻止胡人入侵,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天灾加兵祸,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独善其身。”
这也正是谢三郎如今担心的。重生一世,他希望护着家人安然度日。
但是这点儿愿望都不容易实现,因为在北地,动乱频发本就是家常便饭。
他记得,在这一年的寒潮中,靖北军中冻死的军中士兵便占到三分之一,更别提那些活着的,根本有心无力对抗胡军。
胡人总是一次一次的进行小规模的骚扰,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但对边关的百姓来说,真的是苦不堪言。
而且,靖北军在这一次一次的骚扰中,也变得疲于应战。最终,因为主将被陷害,这一支精锐的边军也从天启朝的历史上被抹除了。
对此,谢三郎是非常遗憾的。
虽说朝堂暗无天日,今上又听信谗言,但他同父兄一样都热爱这片国土。
若有可能,他也希望父兄心中的理想能够实现,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而这一切,都必须保证在这个冬天里,胡人缺衣少粮,战斗力大减,而天启的将士要精神抖擞!
粮食方面他还不算担心,因为靖北侯祖上出生乡野,对于土地跟粮食有天然的热爱,所以靖北军实行的是农兵合一制。
简单来说就是农忙的时候轮流种田,其他时候加紧操练。这样既能保证将士们能自给自足,也能保证有足够的力量对抗胡人。
而在御寒物资方面,他们肯定准备的不足。这所燃石矿对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若是能让他们用上燃石,无异于如虎添翼。
苏云的心思也是快速飞转,似乎有些明白了谢三郎的意思。
罢了,富贵险中求!
谢三郎这般精明的人,总不会置家里女眷于不顾。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苏云便带着林武他们回家去了。
当天下午,她便让林有武驾着牛车去县城找生掌柜。
看到苏云来时,生掌柜也是一番惊讶,后又听到他们竟然发现了燃石矿!简直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都是什么运气?
他深刻怀疑,苏娘子背后是不是有哪路神仙指点!
当得知这矿是苏云跟谢三郎一起发现的,他沉默了一瞬。
心想,这没什么惊讶的了,那谢三郎本来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即使身处这落后的地方,自然也能找到活命的本事。发现燃石矿,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听说谢三郎想要见他,生掌柜迟疑了一下,他已经书信给世子,但是此刻还没有收到回信,自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谢三郎。但苏娘子说了,若是他不想接手或说不敢接手,那她便再找下家谈。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这燃石矿那是一般的买卖吗?
“苏娘子这话可莫要说了,这可是燃石矿,不能让别人知道。除了我们东家,在这北边儿,还没有几个人能够接手这笔生意。”说这话的时候,生掌柜的脸上带着几许傲娇。
但他也明白,这燃石矿带给他们的巨大利好。
若是有了这燃石,便不担心将士们在冬天里挨冻,而且燃石矿一般矿量巨大,以后也不必担心军需了!
“这是苏娘子跟谢公子,为何选定我家来合作?”生掌柜抬眸问道。
虽然他十分高兴,也十分激动,但是头脑还是清明的。这一本万利的买卖,他们不自己做,那是因为自己没法做,可是就怎么确定自己有这个本事呢?
跟苏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交易,他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激进冒险的人,凡事追求稳妥,也是妇人之仁,但却无大过错。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谢公子的意思吧?”
苏云也没瞒他,点点头,“生掌柜心思玲珑,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想了想,便同意与谢三郎见面。
对于此事,生掌柜是有些发怵的,都说谢家三公子智谋超群,跟这样的人对上,他怕脑子不够用,回头再给世子添麻烦。但想到那燃石矿,心里又痒痒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