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见花发的手里拿着一件青绿色的布料,仔细一看,竟是女人的抱腹(古代的肚兜)。
众人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孙青红跳出来,道,“你这是啥意思?随便找一件栽赃陷害就想好事儿呢!那以后天下的男儿郎,找媳妇儿了简单滴来!”
何氏听儿媳妇儿这么说,一下子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就是,这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随便拿一件里衣过来,就说是别人的?我还说是你老娘的呢!”
虽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有些着急,这花发跟李明光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过来的,说不定他们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云娘往里跳呢。
女子对女子是有天然的同情的,特别是这种事儿。
大家皆是一脸担忧。
虽知道苏云不承认,那花发也不能硬抢,但这事若是被他宣扬出去,苏云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大石村的名声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遇到面皮儿薄的女人,都能一头撞死在门前的大石上!
这该死的人呦!
男人们更是一愣,也没想到花发居然会找出这种证据?果然是林明光这杂种,才能想出来的腌臜主意!
林河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苏云娘肯定是被冤枉的。
“林明光,别人我管不了,但你是林家族人,你来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若是能实话实说,我便饶了你!可若让我知道这里面有你的手笔,那么别怪我不客气,把你从林族除名!”
除名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非常有分量的。
在这个以家族、宗族安身立命的时代,被逐出族,意味着会成为一只孤鸟,不管遇到任何危险,都没有人同你分担。
最可怕的是,百年之后,也不能归于祖坟,会成为一只孤魂野鬼!
林明光脸色微变,但他已经无路可选,否则赌坊的人会打死他!而且,他手里有苏云私通的铁证,大家已经被他给拿捏了。
“村长,瞧您说的,我林明光是那样的人吗?我表兄跟苏云娘这般深情,她苏云娘也该求之不得的。”
在林明光眼里,苏云只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有人要,已经很了不得了!还这么挑三拣四,简直不知所谓!
花发嘴边挂着得意忘形的笑。
“怎么样?苏娘子!阿云!咱们的事可由不得你不承认。
你在家里好好准备准备,三日之后,我请媒人上门,十日之内我便八抬大轿迎娶你进门,让你做我的正头娘子!
我呢,也是个十分开明,没什么女人须得在家相夫教子的念头,这炭窑你接着开,红糖生意呀,你也可以接着做。”
苏云嗤笑一声,自己正憋着大招呢,怎么会让他得意太久?
再说,林河不是已经保证过了?要将林明光逐出族?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
养一头狼在身边,她可不放心,若是不能将其给猎杀,那便远远的赶走,直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再将其一举歼灭……
苏云来自现代,接受的是现代的教育,但骨子里也知道,在这吃人的古代若是过于心软,自己便活不成了。
那就入乡随俗吧。
就今天这件事,若不是生掌柜对她早有提点,恐怕也要吃大亏的!
“行了,别在这儿沾沾自喜,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手上那东西,你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吗?全凭你一张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说不准是你从哪个女人身上扒下来的,特意用来栽赃陷害我?”苏云嘲讽道。
“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花发狠厉地说道。
心想,这女人真是难缠,等到把她搞到手,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睁大你的眼,瞧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将抱腹猛然抖开,嘻指着右下角的小字,得意地向周围转了一圈儿。
“这是啥子嘞?这就能证明是婶子的?”一个约摸十岁的娃儿,探头探脑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苏云认得他,他是林有文的铁杆儿兄弟,孙氏的小儿子林辉。
“就是,这是啥字?咱们都不认识。”
“也真奇怪了,有字就说是人家云娘的?谁闲的无聊嘞?在这上面绣字?难道是怕人偷?”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道,确实,他们大多数都是不识字的。
花发额头掉落了三根黑线。
对牛弹琴,一堆泥腿子!
“这字儿念苏!苏云娘的苏!”他大声的嚷嚷道,让每一个村民安静下来。
在他抖开抱腹的一瞬间,林河便已经认出来那上面的苏字。
他甚至有些气恼!
不明白苏云娘整天舞文弄墨也就罢了,在里衣上绣什么字儿啊?这下倒好,被人抓了把柄……
孙氏等几个妇人也是一脸无语,心道,等这事儿完了,一定得好好跟云娘说道说道,想写字不怕,在大纸上写不香吗?
非要在布料上写?
笔画多的嘞!这一看,就麻烦的很!
苏云似笑非笑,“哦,上面有个“苏”字,那就是我苏云娘了,据我所知,县令的夫人还姓苏呢!”
说着,又转头对林巧英使了个眼色,“闺女,去把阿娘的抱腹全都拿出来,让他瞧瞧长什么样儿!”
“哎!”
林巧英狠狠的瞪了一眼花发跟林明光,折身回了屋。
也不过瞬间功夫,便将一堆抱腹抱到大家跟前。
“仔细看好了!这是我阿娘的。有以前的,有现在的,以前的皆是葛布的,现在的都是棉布的,但是不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右下角都绣着一个字。”她指着那小字道。
杨嫂子已经赶过来,一把拿起那抱腹,“哼哼,这字我不认得,但跟那汉子手里的完全不一样!大家伙都过来瞧瞧了!”
杨嫂子也生气,心想着苏云娘也是可怜,被逼得没办法才将私密衣物拿出来,赶紧让几个妇人作证,将事情给了了才好。
听说有人来害苏云,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自打上次去孙家村替巧英主持公道,她便觉得苏云是个可以结交的,心里也把她当做亲戚来处了。
苏云也觉得她值得交往,杨嫂子的丈夫早亡,照理说那男人和林槐血缘更近。
在苏云心里,杨嫂子是个十分讲究的人,只不过讲究的有些过了!
这些日子,竟也不让她家儿孙来这里干活,说是去县城找小工了。
苏云晓得,她是怕给自己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