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不知这会儿魏忠贤看向他的眼神,就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充满惊恐。
他只是沉浸在忽悠两个纨绔的事业中。
“张少,余少,咱们也不是外人,大家聊的这么投机,这样,我做主,你们两个的钱咱们采取分期缓交的方式,还过来如何?
这样你们既能免得因要太多钱被家里长辈责罚,又可让小弟回去交差,最后将债还清,大家皆大欢喜。”
“好,这个方法好。”张少古还有些犹豫,余凌先一步答应道。
“这大街上也不是说话的地,咱们找个酒馆,边喝边聊,小弟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既可让两位哥哥还了这笔钱,也让小弟交了差,完事后,你们也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找萧阁老算账,不是?”
唐辰一副为他们俩打算的模样。
“毕竟举人的名额已经是你们得了,黄榜都张贴了,哪有说收回就收回去的道理。”
“兄弟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对,我们举人的名字已经公布了,报喜的赏钱都给了出去,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张少古频频点头,旁边余凌愤恨地补充道,“哼,那些穷书生自己考不过,去敲登闻鼓,惹急了小爷也去敲登闻鼓,就跟谁不会敲鼓似的。”
张少古一把揽过唐辰的肩头,“走走,别在大街上干耗着,我做东,请兄弟喝一杯,我看兄弟面善的很,咱俩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唐辰尬笑:“小弟长得普通,就是跑腿跑的勤了些,兴许在路上跟张少爷打过照面也说不定。”
余凌也跟上来,三人勾肩搭背向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酒楼走去。
留下舞狮戏班和魏忠贤矗立在风中,一阵凌乱。
“魏老公,您看咱们兄弟还继续舞吗?”戏班的班头见状上前来问道。
魏忠贤恍然如梦初醒,“啊,人都走了,还舞啥,散了散了,都散了。”说着,伸手赶人。
“那这工钱?”班头为难地道。
“回头来别院拿钱,我家主子家大业大,还能断了你的吃食不成?”魏忠贤冷哼一声,抱着银匣子匆匆向福王别院跑。
两个主事的就这么走了,班头处在街头东看西看,一时不知该找那个去要钱。
一个时辰后,福王别院,福王拿着两张签定好的分期还款契约,咂吧着嘴,啧啧称奇。
“还能这样还款,分期付款,就是这一天一两银子十文钱的利是,是不是少了点?
我给那些投钱进来的人,都还一两银子一文钱呢。”
喝酒回来的唐辰笑着道:“殿下不少了,你别忘了,他们可是欠了一万两呢,一万两的一天利钱可是一百两。
拖的时间越久,他们欠的越多,更何况,咱们还约定了三个月的时间。
若是一个月还了,咱们却是比九出十三归的方式挣的少,可要是三个月时间,咱们光利钱就是九千两,都快赶上本金了。”
福王喜道:“哈哈,那就让他们拖的越久越好,千万别提前还上。”
“提前还款,就加收一天的利钱,咱们怎么也不能吃亏。”唐辰笑着仰头到床上,早晨起的太早,一天下来又没怎么休息,喝了酒疲乏便席卷全身,昏昏沉沉中,便要睡过去。
“对,对,提前还款属于违约,拿一天的利钱当违约金,补偿我的损失,算便宜他们了。”
福王胖头点的如捣蒜,动作幅度大的带动的脸上肥肉都跟着颤。
说完,他还不放心地向旁边数钱的魏忠贤,吩咐道,“以后你贷出去的钱都可以照这个方法来,都写上日期,别踏马的老是用什么九出十三归的,搞的本宫跟那些黑心钱庄似的。”
“是,是,奴才省的了。”魏忠贤喜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忽然发现自打唐辰来了后,挣钱好像变成一件很容易的事,刚刚他粗略地算了一下,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福王的身价已经暴涨到三十多万两,这还不包括被明良帝收走的那二十二万两卖号钱。
若加上那些,福王的收入快抵得上朝廷两个月的税收了。
还得说是朝廷足额征收,足额缴纳得来的才行。
想到此,魏忠贤不由小声嘀咕一句:“这位小爷,能折腾人,也能折腾钱,倒真可能是个能成事的主。”
“你说什么?”福王粗略翻了翻账本子,十分满意地又还给了魏忠贤,听到他在嘀咕,不由反问道。
“哦,殿下,奴才在想,唐先生什么都好,就是这身体弱了些,接下来,他要去江宁,路途遥远,鞭长莫及的。
少了殿下的照拂,使得一些宵小之徒有了可乘之机。
若是伤了磕了碰了,那可就亏大了。
奴才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殿下您要不要抽掉几位武艺高强的捉刀卫跟着,除了能保护唐先生外,也好让先生身边有个能照应可用的手下,办起事来也方便,您说呢?”
福王听了忙点头称是:
“对,对,老魏你说的对,你不提醒本宫差点忘了。
是得派,那三个家伙明面上是他的手下,实则上都是父皇的人,若他想做点私密的事,手边没有可用之人,许多时候需要亲力亲为,这太难了,还不保密。
就拿卖号来说,若用的都是自己人,那二十多万两,父皇根本就要不走。”
“殿下英明。”魏忠贤忙拍上马屁。
“别废话,走,跟本宫挑可靠的人去。”福王胖手拍了一下魏忠贤的肩膀,起身向厢房外走去。
魏忠贤仓皇跟上。
房间里立时便静了下来,昏昏沉沉中唐辰彻底睡了过去。
萧府。
下了朝,陈规没有回家,而是跟随外祖父来到了他的书房中。
“你父亲送回府去了?”萧元驭现在瞧着这个大外孙,很是满意。
无论是反应还是机敏都胜过自己那个空有名声的女婿不止一筹。
陈规道:“送回去了,幸好那些禁卫军大汉将军看在祖父的面子上,没有对父亲痛下杀手,否则此劫必定难过。”
萧元驭脸色阴沉道:“明摆着那小子背后是陛下坐镇,他愣是连脑子都不过,见到那小子登堂便失了方寸,仅仅只是丢官保命,已经是万幸,你可要引以为戒。”
陈规点头称是:“孙儿省的,那小子经此露面已经成势,没有完全把握,孙儿不会轻易出手。”
萧元驭捻须微笑点头:“有你这句话,老夫深感欣慰,如今你父亲退了,你舅尚未入官场,短时间也成不了气候,萧陈两家的未来可就要落到你的肩上了。”
陈规忙谦虚道:“祖父刚刚升任首辅,孙儿年幼无知,还需要您多加照拂。”
萧元驭眼睛眯着,脸带笑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夫照拂你是肯定的,但经过此次事,也让老夫明白咱们那位陛下,是不容许朝堂上有挑战他权威的内阁首辅的。
老夫步徐阁老后尘去职,也不过转眼之间,这萧陈两家还是要有你来转圜。”
陈规闻言大惊:“啊,不会吧,频繁换相于国不利啊。”
萧元驭冷哼一声:“咱们那为陛下,现在那里还在考虑国不国的问题,实则是在安排身后的事。”
“这,没道理啊,这看着陛下春秋鼎盛啊。”陈规首次闻听事关宫闱之事,内心慌的一批。
萧元驭则像没事人似的,述说道:
“除了太祖太宗两位大行皇帝寿数到了七八十岁,自仁宗往下那个活过五十岁的,咱们这位陛下的堂兄武宗皇帝更是不到三十岁便没了,虽说武宗早逝,是他荒诞不经,玩物丧志导致的。
但如今陛下已经年过半百,算是长寿的,可谁也难保不会随时崩逝,老夫听闻宫中秘传,陛下已经开始偷偷服用金丹续命了。
如今太子殿下行事又太不成熟,常常受人蛊惑,莽撞行事,若不把朝堂理顺,任谁都无法将身后交给这么一位遇事不三思的手上。”
宫中秘闻,惊的陈规大脑一阵晕眩,显然他还没做好承受这些信息的准备,可其外祖父显然将他当做了可以商谈议事决策的对象,不介意多分享一些宫中秘闻,以便使他做出最具理性的分析。
勉强驱使着遭遇过信息暴击的大脑,再度运转起来,陈规忽然对自己大脑中突然冒出的一个不成熟的小想法,给惊的目瞪口呆。
“陛,陛下,想,想动国,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