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陆景泽的几天时间里,王秀秀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便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晒太阳,偶尔翻翻从镇上书铺买来的话本子,或是摆弄院子里那几盆刚买来的花草,生活平静而惬意。
但不知怎的,王秀秀内心深处却始终萦绕着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仿佛始终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与曾经被陆景泽暗卫保护时所感受到的监视全然不同,那时的监视虽然让她有些不自在,但至少她知道那些人是来保护她的。
而此刻的感觉,更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阴冷而危险,让她后脊背阵阵发凉。
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在不断地向王秀秀发出警告,提醒她,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为此,王秀秀最近龟缩在家里,已数日不曾外出。
她甚至将门窗都紧紧锁上,连平日里最爱去的茶馆也不去了,试图用这种自我封闭的方式来躲避那种令人不安的预感。
然而,家里储存的食物终究是有限的。
几天后,王秀秀发现米缸见了底,菜篮子里也只剩下几根蔫巴巴的萝卜。
“不过是去趟集市,买些米面蔬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可谁能料到,仅仅是这一次普普通通的外出,就让她遭遇到了不测。
王秀秀刚走出巷口,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
她心中一紧,也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无论她走得多快,身后的脚步声却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她试图拐进一条熟悉的巷子甩掉那人,却发现自己被逼入了一条死胡同。
巷子尽头是一堵高墙,王秀秀转身之际,还没来得及呼救,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布便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拼命挣扎,那股气味也愈发迅速侵入鼻腔,让她意识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她只隐约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带着阴冷的笑意。
待到王秀秀再次醒来时,已是身陷囹圄。
她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四周是斑驳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座偏僻的小院子,窗户被木板钉死,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透过缝隙照射进来。
门外传来低沉的交谈声,似乎是两个男人在说话。
“这丫头醒了没?”一个粗哑的声音问道。
“还没,不过迷药的剂量不大,应该是快了。”
王秀秀心一沉,知道自己落入了歹人之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脱身之计。
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景泽的身影。
她咬了咬唇,心中暗骂自己:“王秀秀啊王秀秀,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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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每日只有一个哑巴婆婆来给王秀秀送饭。
老人家年纪大了,佝偻着背。
她总是默默地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开,从不与王秀秀有任何交流。
王秀秀起初试图与她搭话,但发现婆婆确实是个哑巴后,便放弃了从她这里获取信息的念头。
面对如此困境,王秀秀却表现得异常乖巧顺从。
她每日按时吃饭,不吵不闹,甚至在哑巴婆婆送饭时还会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仿佛对现状毫无怨言。
她丝毫没有做出任何反抗或者不配合的举动,甚至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过。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表象罢了。
实际上,王秀秀向来奉行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道理。
此番顺从,也只是为了麻痹那些看守她的人,让他们放松警惕。
她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逃脱的机会。
一番暗中观察,王秀秀猜测绑架自己的幕后黑手多半与那些卷入凉州事件的家族脱不了干系。
这些家族在凉州事件中损失惨重,对陆景泽恨之入骨,却又奈何不了他。
于是,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想利用她作为筹码来要挟陆景泽就范。
王秀秀心里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也有自知之明,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陆景泽放弃千万百姓而选她。
王秀秀就只能自己谋划着该如何逃出生天。
回想起之前类似的经历,心生一计,准备放火制造混乱,然后再趁机逃走。
为此,她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悄悄地用一根从床板上掰下来的木片,一点一点地撬开后窗被钉得死死的木板子。
她的手指因此被木刺划破,鲜血直流。
王秀秀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忍着痛,继续手中动作。
等到哑婆婆送饭的规律被她摸清后,王秀秀便点燃了屋里的被子。
火苗迅速蹿起,浓烟弥漫了整个房间。
她捂住口鼻,躲了起来,等待时机。
此刻,二门处负责看守王秀秀的三人,托了她的福,最近日子过得可谓是相当惬意。
这几人,闲来无事竟摆了个炉子,就着几道下酒菜,喝起了酒来。
其中一人略带牢骚地道:“大哥,你说咱们就这样天天守着个小娘们儿,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也搞不明白上头究竟是如何盘算的。”
紧接着,他又长叹一声:“哎,就是连着这好些天都守着这么个小娘子,不能看又不能碰的,真是……”
那被唤作大哥的人伸手虚空点了点他们二人,而后警告道:“你可别打里面那位的主意,上头说了,要好吃好喝的待着,日后有大用处,等这事结束了,大哥一准带你去京城里的花楼去好好乐呵乐呵!”
“好嘞!一切都听哥哥您的吩咐!”那人说着弓着腰站起身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准备伸手与对方碰杯。
就在这时,他突然使劲吸了吸鼻子,“诶?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能有啥味儿?喏,不就是咱喝的这烧刀子嘛!”
“不对不对,大哥,我咋觉得像是有啥东西烧着了呢!”这人越说越着急,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听到这话,那老大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站起身,跟着用力嗅了嗅周围的空气。
果然,一股焦糊味隐隐传来。
他脸色一变,“不好!快去看看!”
三人冲进房间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床边。
他们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是成功把火给扑灭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其中一个小弟突然惊恐地大喊一声:“大哥完了!”
“你个臭小子瞎说啥呢!你才完了,会不会说点儿吉利话!”那领头人气得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不是啊,大哥,那小娘们儿她……跑了啊!”小弟哭丧着脸,指着空空如也的床铺结结巴巴地道。
“啊!”
伴随着一声惊呼,他们将视线锁定在了那扇被撬开的窗子上。
“顺窗跑了!让你天天检查,这窗户什么时候被撬开的都不知道,你检查到狗肚子里去了!”
为首的那个人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抬起腿便狠狠地踹向身旁的兄弟。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追!”
于是乎,三人像耍杂技似的叠起了罗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过墙头,冲上街就开始寻人。
这条街道并不长,但三人却跑了好半天也没瞧见个人影来。
就在这时,领头那人突然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满脸懊悔之色:“坏了!中计了!”
“啥?大哥你说啥呢?”另两个人两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们呀!真是不长脑子的东西!你们好好想想,那娘们跑就跑呗,为啥还要放把火来提醒咱们?”
听到这话,两人先是一愣,随后挠了挠头,异口同声道:“是啊,这是为啥啊?”
“后墙那么高,咱们这样有点身手的都得互相帮扶着才能勉强爬出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累得半死也不可能爬得出去啊!”
而此时的王秀秀,早已顺着正门一路狂奔而去。
她拼尽全力,半步都不敢停歇,只求生的欲望支撑着她继续向前。
只要逃出这条街,逃出这座小镇,她就有机会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