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被辽王的霸气质问,震得内心有些慌乱,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大、大哥,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我清醒得很。老二,你说,如果北荒或者蒙哒请求父皇赐婚,你会如何,赶紧表个态!”
面对辽王的质问,宁王已经知道了辽王和晋王的态度,就是不知他们是真的宠爱尊熙还是为了国家的骨气。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两个似乎都不愿意走和亲的路线,看来自己得改变一下策略了,而且他可以肯定,今天他们说的话,绝对会一字不落地传进天运帝的耳中,自己与其是在回答辽王的质问,不如说是在面对天运帝的考校,于是想了想后方才说道:
“北荒想要和亲那是万万没有这个必要的,但如果蒙哒请求赐婚,我们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辽王,辽王上前一步抓住宁王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你打算牺牲掉自己的那个妹妹?”
这次宁王并没有被辽王的举动吓到,而是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与诸位妹妹乃是至亲手足,如何会将他们推入火坑之中。”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在百官中选取一名女子,让父皇收为义女,然后再赐婚蒙哒。”
辽王一把将宁王推开说道:
“那也不行,我大燕百姓的安康,岂能靠牺牲女子换取,若是如此,我们拿什么告慰战死沙场的将士。”
张辰宏知道,这已经不再是单纯地在为尊熙表态的问题了,这就是在告诉天运帝各自的执政理念。
以他现阶段对天运帝的了解来看,这个老二,估计悬了,但是自己可不能光让老大表现,于是也跟着说道:
“一寸山河一寸血,二哥,在和亲这方面,我与大哥的态度是一样的,如果双方是真心相爱,通婚未尝不可。”
“虽然北荒统治中原不过百年时间,但我们早已与他们血脉相连,如今父皇北伐,执意一统八荒,并不是为了博取千古一帝的虚名,而是为了实现民族的统一,现阶段两国同婚同商乃是利民利国的好事,但你若将大燕女子用作政治工具去和亲,我也不答应。”
“三弟,好样的,哥哥我没看错你。”
见辽王与晋王又穿一条裤子了,宁王依旧不甘示弱地说道:
“你们这是死心眼,刚刚大哥你也说了,现在打仗正是缺银子的时候,我就不明白,和亲只是一条权宜之计,更何况去和亲的又不是真正的嫁公主,这有何不可?”
“等灭掉了北荒,蒙哒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回过头来再收拾他们不行吗?若真的让北荒与蒙哒达成同盟,我们就会两面受敌,到那时死的人会更多。”
“如果可以,我何尝愿意让大燕的女子去和亲,若有充足的钱粮,我也有与北荒和蒙哒部落同时开战的信心。”
“有些事情,不是仅凭一张嘴,一时的热血就能解决的。你们二人为了所谓的尊严与骨气,宁可同时与两个草原劲敌开战,也不和亲,那有没有考虑过百姓们怎么想?”
“老百姓是没有骨气的,若是让他们知道牺牲咱们皇室的公主可以换取太平天下,他们只会对父皇的和亲政策歌功颂德。”
“百姓眼里只有如何减少赋税、如何吃饱肚子、如何在服兵役的时候避免发生战争、如何老婆儿子热炕头。当年北荒南下的时候,他们有反抗过吗?还不是任人宰割。”
“你们嘴里所谓的尊严与骨气,在百姓眼中,无非就是你们换取军功,扬名立万的借口罢了!”
“你!”
辽王被宁王朴实无华的话怼的说不出一个字。没有办法,只能求助般的看向自己的三弟。
张辰宏知道,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背景下,老百姓是没有国家和民族概念的,王朝的兴衰与更替,无非就是换一个人来压迫奴役自己罢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辰宏气定神闲地走到主人家的上手位,却没有坐下,眼光缓缓扫过众人后,方才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诸位,我累了,今日的酒宴到此为止,不过我还要说最后一句话。”
众人屏息凝神,一脸严肃认真地看向张辰宏,就连一直干饭的安宁公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嘴鼓鼓的,牙齿也停下了咀嚼食物行为。
“刚刚二哥的言论,我无法反驳,和平时期确实没有任何一名士兵渴望战争。”
“但我相信,当山河破碎的那一天来临时,我大燕的儿郎们一定会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去守护背后的家人。男儿到死心如铁,有些事,底线就是底线,纵使在百姓眼中,只需要一名女子便能够换来的太平,我也不会去做。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刘胖胖,送客!”
在张辰宏说完话后,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几个呼吸后,辽王拍手叫好。
“好、好、好一个男儿到死心如铁,好一个虽千万人吾往矣,三弟,今日,我算是服你们这群读书人了。”
尊熙公主听了张辰宏的言论后,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她此刻才真正知道,什么是幸福。
此时此刻的宁王,脸色发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诚然,他当然知道辽王和晋王的言论能掀起何等的风浪。今日这段谈话若是传出去,自己肯定会被骂成狗的。
那些百姓,太平时期,个个都在大谈爱国,可是当敌军的铁骑兵临城下的时候,投降的速度连二尾鸳鸯鸟都要望其项背。
但自己错了吗?不,自己并没有错,只有我的办法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才能让大燕的百姓过上太平日子,老三说得对,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天下绝对不能交到老大和老三手中!
看着走进来的管家刘庞,宁王怒然甩袖,不带任何停留地离去,齐王与韩王对视一眼后,也跟着宁王身后离去。
接到主人家的逐客令,辽王虽是兴奋,酒意正酣,但也不得不走了,不过走之前,他硬是狠狠地灌了张辰宏一壶酒。
而尊熙则是带着不情不愿的安宁深深地拜了一礼后离去。
就这样,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宴会厅,只剩张辰宏与张玉君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