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血色雾霭笼罩着农业星球。奴隶的汗味、泥土味以及绝望,令人窒息。
农机发出濒临崩溃的轰鸣。监工呵斥与皮鞭的破空声,宣告新一天苦难开始。
李明混迹在奴隶队伍中,低头弓背,收敛气息。隐藏着格格不入。工作服上沾满油污泥土和血迹,他抓起混杂泥土的灰尘涂抹在脸上,直到肤色与周围奴隶一样。
只有李明自己知道,这副躯壳下,一颗怎样的心脏在跳动。阿凡的记忆与经验提醒他,必须小心,任何疏忽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他默默观察,将细节记在心里,为逃亡计划寻找生机。
漫长的准备与等待终于结束,像普罗斯佩罗-米诺尔旱季迎来大雨。李明感觉自己像被困蛛网的虫子,耐心潜伏,积蓄力量,终于等到蜘蛛离开巢穴。
预知能力不稳定,如黑暗中闪烁的火花,时灵时不灵,却也一次次照亮前方。这些断续、模糊的预兆,帮他避开陷阱,指引他在守卫森严的农场中,接近目标——星港,以及那艘停靠在星港边缘、锈迹斑斑的走私飞船。
为了达成目标,李明利用从农场“捡”来的破烂准备。结合阿凡记忆中战场保命的技巧,他准备一份能帮助他离开的“身份证明”。
这份“身份证明”,是他精心炮制的,虽然粗糙,却足以在昏暗环境下蒙混过关。
这份伪装,是他通往“自由”的凭证,也是他将命运押上的赌注,是逃离这颗星球的希望。
李明回忆阿凡记忆中关于灵能的知识碎片,那些在生死搏杀中积累的经验,如散落的星光,在意识中汇聚。他尝试集中精神,感受体内那股微弱却壮大的灵能,如初生火苗,在黑暗中摇曳,却蕴含无限可能。他模仿阿凡记忆中灵能者运用灵能的方式,试图引导这股力量,却发现灵能如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让他眩晕。
无数次尝试后,李明终于摸索出一点门道。注意力集中时,灵能似乎会产生共鸣,让光线扭曲,空气中弥漫淡淡雾气。他将这灵能技巧命名为“迷雾”。
“迷雾”远不精妙,更无法阿凡那样扭曲现实、操控人心,它更像微弱的心理暗示,对环境细微扭曲。李明无法用它控制思想,却足以模糊周围人的感知,让他们忽略自己。他尝试将“迷雾”作用于田间劳作的奴隶,奴隶动作停顿,眼神闪过疑惑,但很快恢复正常,继续工作。
李明知道,“迷雾”只能影响意志薄弱的人,但他相信,只要练习,技巧就能提升。
他将“迷雾”与伪装结合,扮作搬运货物的农奴,利用“迷雾”降低存在感。
他开始用“预知”观察守卫巡逻,寻找漏洞,像在棋盘上寻找胜算。
他“预见”守卫交接班时的混乱,那几秒空隙,足以让他穿过防线。
他还“预见”监工会在某个时间离开岗位处理事务,这给了他潜入仓库的机会。
李明如老鼠般在农场穿梭,避开目光,寻找前往星港的路。
他发现每天清晨,一支粮食运输队会将粮食运往星港,这是机会。
他开始观察这支队伍,发现队伍由十几辆老旧运输车组成,车上装满粮食麻袋。
运输队由几名监工和十几名武装守卫押运,监工手持皮鞭,守卫持枪,警惕地注视周围。
李明知道,混入运输队很难,疏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利用“预知”观察运输队细节,寻找机会。
他发现装载粮食时,麻袋堆积会形成盲区,这是藏身地点。
他还发现,监工更关注搬运粮食的奴隶,对运输车检查松懈。
一个清晨,李明混在奴隶队伍中走向田野,但他没有劳作,而是悄悄靠近运输队。
他用“迷雾”掩盖行踪,让自己看起来像搬运工,避免注意。
当一辆运输车装满粮食,李明趁监工不注意,钻进车厢,躲在麻袋间。
他屏住呼吸,减少动作,以免发出声响,心跳剧烈。
运输车启动,驶向星港。李明感觉自己像一叶孤舟,在浪中漂泊。
他透过麻袋缝隙观察,祈祷顺利抵达。
星港,由岩石混凝土和金属板件拼凑,在晨曦中显露轮廓。
围墙上电弧闪烁,铁丝网昭示着戒备。
行星防卫军的士兵伫立岗哨,目光冷漠。
星港弥漫着肃杀,空气中混合着钷素燃料气味和血腥味。
李明感受着压抑,知道自己正接近更危险的地方。
但他别无选择。
李明紧攥塑胶纸片,那是“身份证明”。
掌心被汗水浸透,他更紧张,仿佛纸片随时滑落。
他强压下心脏跳动,控制呼吸,避免暴露。
他维持麻木表情,模仿奴隶神态,低垂头颅。
混杂在运输队中,车队驶向星港闸门,每前进一寸,都像迈进深渊。
闸门开启,仿佛巨兽张开大口。
他用余光扫视,将星界军士兵站位、巡逻路线铭刻在脑海。
士兵手持光枪,面无表情。监控探头闪烁红光,
李明深吸一口气,钷素燃料残渣和金属锈蚀味道刮擦着鼻腔,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应对盘查。他“预见”自己被士兵拦下盘问,被带入审讯室:刑具上残留污渍,散发血腥味和霉味。
李明感到战栗,阿凡的战场记忆浇灭恐惧。他调动灵能,感受它如小蛇般在血管中游动,带来刺痛。他集中注意力感受空气和士兵身上的能量波动,模仿阿凡记忆中的方式,将灵能释放,如无形之网。
他感觉自己被薄纱笼罩,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在“迷雾”影响下,士兵眼神茫然,目光扫过却忽略了他,继续巡逻。
李明如融入黑暗的影子,避开士兵和监控,接近那艘停靠在废弃泊位的走私飞船。它在晨曦中投下巨大阴影,仿佛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
走私飞船静静停靠,像一只伤痕累累的格洛克斯兽。船体布满凹痕和锈迹,原本涂装斑驳,代之以粗糙的图案——扭曲星图、不明符号,甚至卡迪亚语的粗话。这些涂鸦与帝国制式飞船不同,透着野蛮。
李明深吸一口气,浓重机油味、钷素燃烧后的刺鼻气味和金属锈蚀味混杂。他强迫自己集中。阿凡在战场上面对绝境的冷静驱散了他的恐惧。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他“预见”了自己被船长发现:横肉虬结,目光凶狠,腰间别着链锯剑和爆弹手枪。爆弹枪将他撕碎,内脏和鲜血散落,死亡的冰冷与痛苦让他战栗。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退回去只有被农场守卫打死,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他观察周围,感受空气中的紧张,以及船员和工人身上的能量波动,就像暴风雨前的压抑。“看”到一群工人在机械神教低阶神甫监视下搬运货物上飞船,大多是和他一样的农奴,脸上写满麻木。沉重金属箱子上印着“压缩食品”字样、农场标志,以及代表机械神教的齿轮和骷髅。
李明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悄无声息地催动灵能,如点燃油灯,让它发出黯淡光芒。
“迷雾”发动,他的存在感被薄纱笼罩,变得模糊,仿佛融入周围环境。
他与环境的界限不再清晰,如影子般融入黑暗。
他利用“预知”观察守卫和低阶神甫的视线,寻找盲区,如在棋盘上寻找胜算。
他“预见”到,某个瞬间,一个低阶神甫会因工人失误而分神,周围守卫也会转移注意力。
他迅速靠近一堆即将被搬运上飞船、印有机械神教标志的金属箱子,金属箱子更加坚固,且贴着封条。
低阶神甫正忙着检查货物清单,用扫描仪扫描箱子上的条形码,并未注意到他。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货物和搬运工人身上。
李明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机油和汗水的味道让他恶心,但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
他从怀中掏出从“神佑丰收者”上拆下的金属片,金属片被他磨得锋利。
他用尽全力将金属片插入箱子的锁口,小心撬动。
箱子发出轻微“咔嚓”声,在嘈杂环境中几乎无法察觉,但李明的心脏剧烈跳动。
他一点点撬开盖子,露出一个能钻入的缝隙,箱内部散发着干燥的谷物味道。
他迅速钻进去,身体蜷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占用空间,感觉自己像被困住的老鼠。
他用金属片从内部尽可能将箱子恢复原状,合拢盖子缝隙,只留下缝隙供呼吸和观察。
他感觉自己被黑暗吞噬,只有微弱光线从缝隙透入,照亮箱内区域。
箱内,满满当当的压缩食品散发着防腐剂气味,每一块都被塑封膜包裹。
塑封膜上印着代表帝国荣耀的双头鹰标志、保质期数字编码,以及一些机械神教符号。
那些符号大概是某种祈祷文,希望这些合成食物能支撑到被消耗,毕竟,亚空间航行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李明蜷缩在狭小空间,感受黑暗。
他小心调整姿势,让身体与食品块间留出空隙,避免长时间挤压。
他听到工人喘息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金属碰撞和机械运转声回荡在星港。
箱子被抬起,一阵剧烈晃动。
他知道自己已被搬上飞船,命运齿轮开始转动,将他推向未知。
搬运中,李明集中精神努力平复紧张,控制呼吸。
他的灵能,如无形触手般向四周延伸,试图感知周围。
他再次启动“预知”,试图窥探飞船的未来。
他“看”到飞船内部迷宫般的走廊,如巨兽肠道,通向深处。
走廊中穿梭的船员面色阴沉,眼神凶狠,腰间别着武器。
他还“预见”了飞船的目的地——克鲁格-IV,一个位于帝国边境的星球。
他“看”到飞船航行记录,这艘破烂的海盗船竟是隶属于行商浪人船团的补给船。
它会先将这批补给运送回行商浪人的巡洋舰,登记检查,随后才进行亚空间航行。
这信息让李明心中一沉。
他原本以为这艘飞船会驶向某个相对自由、远离帝国统治的星域,至少能暂时摆脱农业星球。
但没想到目的地竟是克鲁格-IV——一个比普罗斯佩罗-米诺尔更混乱、更危险的地方。
他“预见”了克鲁格-IV:那是一颗被战火摧残的星球,散发腐朽气息。
城市沦为废墟,残垣断壁如同墓地。
废墟中挣扎求生的难民眼神比这里的奴隶更加空洞。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荡,寻找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哪怕是腐烂的食物,甚至是同类的尸体。
这景象让李明感到窒息,但他迅速冷静。
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只能向前,像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为了生存孤注一掷,他必须在克鲁格-IV寻找新的机会,逃离这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