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焕嫂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说话的时候眼神左右摆动,似有逃避,“丈夫死了,儿子也跑了,自那以后母亲就疯疯癫癫。”
“你父亲去世了?”无尽夏又获得一个关键线索。
“是啊,他死好多年了,他那人有个最大毛病,就是爱喝酒,几乎到了每顿都要喝的程度,少喝一顿都不行。”
“有一次他病了,村里的大夫给他开了头孢,再三叮嘱他不要喝酒。”
“但他是个酒鬼,酒劲上来了,便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吃了头孢以后还不停喝酒,硬生生把自己喝死了。”
听起来,焕嫂的父亲也是个不称职的家伙,整个家庭也异常破裂。
“你还能联系上你弟弟吗?”无尽夏突然开始有点同情万花镜,尽管这只是虚拟人物,不是真实发生的故事。
又或者说无尽下同情的不是万华镜这个人,而是拥有这段悲伤故事的主角。
“不能,自从他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上哪联系他去?”
焕嫂神色冷淡,看得出她相当不喜欢提起毒品和弟弟。
眼看话题即将陷入死局,无尽夏只好说出自己此次来访的主要目的:
“事实上,我在山腰的公路上发现一处血迹,经检验科检测为人血,但暂时还不能确定是谁。”
“据我了解你母亲一直从昨晚失踪到现在,而且由于你大早起就出门一直不在家,也不能确定母亲是不是从早上就失踪了。”
“所以我怀疑山腰处的血迹,或许是你母亲留下的,我希望你能提供她的头发或你的血液,让我去做一下鉴定。”
一听这话,焕嫂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是想说我母亲已经死了?你诅咒她!”
对方的过激反应,在无尽夏的意料之外,“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而且路边有血也不代表这个人就死了,或许只是受伤需要他人援助。”
“如果真能通过检测确认血液是你母亲,我们可以出动警力展开搜寻,帮你更快找到母亲。”
“如果你母亲不小心迷路困在山中,我们警方出手也能帮你更快找到她,不是吗?”
无尽夏的话术并没有成功安抚焕嫂,暴躁情绪仍未被平复,“人都不在家,我上哪找她的头发?”
无尽夏握着笔记的手有些发酸,“她生活在这里,就一定会留下居住痕迹,比如被子上、枕头上会残留少量毛发。”
听到这话,焕嫂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用蚊子般的声音小声哼哼,“检验需要付费吗?你们警察帮忙搜山要收点数吗?”
察觉到焕嫂在乎点数,无尽夏赶紧接话,“当然,不用,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职责。”
听到这样话,焕嫂紧皱着眉头慢慢舒缓,指了指前院旁边狭窄的屋子,“她就住在那里,你要是能找着什么头发就去找吧。”
“不过我经常打扫房间,不确定你还能不能找到脱落的头发。”
无尽夏正往狭窄拥挤的屋子里走,却突然看见房梁上盘旋着几只体型较小,头顶、枕部和后颈有黑色,尾羽灰蓝色具有白色端斑的鸟儿。
“喜鹊绕梁,有好事要发生啊。”无尽夏扯出虚伪的笑,干巴巴的来了句这样的话。
“……但愿如此。”焕嫂并没有质疑无尽夏的话。
无尽夏弯腰钻过矮门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旧到被老鼠啃咬的柜子。
其实床也十分残破,甚至一只床腿还是歪的,但虽破旧却被打扫得相当干净。
甚至房间里还充斥着一股不属于发霉房间的清香,似乎是使用了什么清新剂。
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床铺干净整洁,床单被褥都刚洗干净铺上去,还散发着皂角粉的气息,到处是补丁的被子也叠得相当整齐。
无尽夏尝试搬开衣柜,别说头发,下面连一点垃圾和灰尘都没有,明显刚打扫过。
这不正常。
不是说,房间干净不好,而是不应该。
这房间打扫得太干净了,就连床下柜角这种边边角角的地方都被清扫得没有一点灰尘。
焕嫂说过家里只有她和三个老人,那房间肯定是焕嫂打扫。
可焕嫂本人的着装并不算整洁,甚至因为常年干活,指甲里全是污垢,衣服也又油又脏。
刚才在前院剥玉米时,无尽夏也通过焕嫂敞开的房门,看到了其他几间房的场景。
那几间房的物品摆放杂乱,垃圾都直接扔到地上,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霉味。
这几间房的整洁程度上来说,能看得出焕嫂并不是一个十分在意房间整洁的家伙。
可若是如此,为什么母亲的房间却被他打扫的异常干净,甚至干净到不合常理?
就像是特意打扫,提防什么人来检查一样。
谁会在母亲失踪当天,第一反应不是寻找,而是将母亲的屋子里里外外清扫一遍,不留下任何证据?
焕嫂和万华镜是姐妹。
焕嫂对母亲态度冷淡,万华镜的后备箱又在滴血,难不成这是一场姐妹联合的杀母案?
正在无尽夏感叹案情中有突破性进展时,一个下意识地侧头,却让她毛骨悚然。
焕嫂不知何时出现在抠门,手扒着门框,死死盯着无尽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无尽夏单手摩擦手臂,试图抹平那些鸡皮疙瘩。
“看完了吗?有发现什么头发吗?”焕嫂的语气很不好,甚至是有点着急。
“你屋子打扫得真干净。”无尽夏答非所问。
闻言焕嫂狐疑的看了一眼房间,“我昨天下午听家里人说母亲又走丢了,便趁着她不在房间的这段时间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你不知道,她平时很邋遢的,最爱随地大小便,整个屋子都是她的粪便和尿液。”
“她犯老年痴呆时,还会故意把这些粪便抹到墙壁和被褥上,特别臭。”
“甚至用这些当饲料养跳蚤和老鼠。”
说这话的时候,焕嫂满脸嫌弃,“我每次都会趁她走丢的时候打扫房间,要不然太臭了,熏得我们那几个屋都是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