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一家同样名为“仁安堂”的医馆中。
一只信鸽悄然落在鸽舍中,脚上尚捆扎着卷东西。
有双手解开捆扎的绸带,取出密信。
细细的读着。
正在吴仁安在茹毛饮血之际,阳泽却是变了天…
城南,一处偏僻的巷弄内。
老妪陈婆正拄着拐杖缓步归家。
暮色渐重,她不时抬头望向天穹。
止希望能在天黑前回到那间破败的茅舍。
“天儿黑得忒快了。”
老妪喃喃自语,加快了脚步。
忽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黏腻的声响。
似有物体在地上蠕动。
老妪止步,眯眼向暗处望去。
“哪家的小子在此玩闹?”
她颤声问道,拐杖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无人应答,只有那黏腻声响越发清晰。
月色下,一团漆黑的物体自阴影中蠕动而出,形若烂肉,散发着血腥之气。
老妪见状,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却见那肉团猛然跃起,似泥沼般将她吞噬。
“救命啊!”
凄厉的呼救声划破夜空,继而戛然而止。
片刻后,一滩衣物和拐杖落在地上。
其上具是黏稠液体,而老妪已无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肉团继续在巷中蠕动,体积比方才大了一圈,向下一个猎物移去。
——
城北,更夫王三正敲着梆子,走街串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懒洋洋地喊着,心中盘算着今夜巡完街便去小酒肆喝上一壶,好好犒劳自己。
月色如水,街道空寂。
忽然,一阵阴风拂过,王三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风,忒邪性了。”
他嘟囔着,抬头却见一个人影立于屋顶。
月光下,那人影形容可怖,面如厉鬼,双目赤红,尖牙外露。
“鬼啊!”
王三惊呼,梆子“咣当”一声落地。
那人影一跃而下。
直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王三。
王三未及反应,便被那利齿刺入咽喉,鲜血如泉涌出。
“原来,夜叉是真的…”
王三临死前,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青龙帮驻地“春风楼”内,灯火通明,笙歌曼舞。
帮主傅青正搂着一名姿色上乘的姑娘,豪饮痛乐。
“帮主好兴致。”
姑娘柔声道,玉手为傅青斟酒。
傅青大笑,饮尽杯中酒。
伸手抚过姑娘的脸颊。
“有美人相伴,岂有不畅饮之理?”
“傅爷,此酒乃江南贡酒,最是醇厚,您尝尝。”
姑娘柔声道,纤手为傅青斟满一杯美酒。
傅青大笑,一把搂过女子纤腰。
“好!有美人相伴,佳酿在手,此生何求?”
酒过三巡,傅青醉态可掬。
搂着美人正欲行云布雨。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
傅青眉头微蹙,示意姑娘噤声。
他起身,走到窗前,掀开帘子一角,往下望去。
月光下,春风楼外已被数十名黑衣人团团围住。
那些人个个手持兵刃,神情冷峻。
在那黑衣人中,傅青认出了无生教的徽记。
“无生教!”
傅青暗骂一声,迅速转身,抓起放在一旁的青龙刀。
“帮主,何事如此慌张?”
姑娘疑惑地问道。
傅青正欲回答,房门猛然被踹开。
一名无生教教众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袱。
“青龙帮主,无生教送您一份大礼。”
那教众冷笑着,将包袱抛在地上。
包袱散开,露出一颗人头,赫然是傅青的妻子。
傅青瞳孔骤缩,怒吼一声。
挥起那青龙刀向前冲去。“畜生!我要杀了你们!”
教众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条锁链,迎向傅青。
那锁链泛着幽光,一经刺入肌肤,便将傅青体内的内气尽数锁住。
傅青感觉全身力量被抽空,青龙刀“哐当”一声落地。
他跪倒在地,望着妻子的头颅,泪如雨下。
“我的孩子们呢?”
傅青声音嘶哑地问道。
“都在阎王那里等您了。”
教众狞笑着,挥刀斩向傅青的脖颈。
一声惨叫响彻春风楼,随后归于平静。
衙门大牢内,陈景和静坐在牢房中央。
双目微闭,似在冥想。
牢房墙壁上,无数细小的绿色藤蔓如蛇般蜿蜒攀爬,几乎布满整个牢房。
“时机已到。”
陈景和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抹绿光。
他伸手触碰墙壁,那些藤蔓立刻如有生命般颤动起来,向四周扩散。
不多时,整个大牢的墙壁上都布满了藤蔓,只等信号便会破墙而出。
“香主,外面准备好了吗?”
一名被关押的无生教教众小声问道。
陈景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都准备好了,只等烟火信号。今夜过后,阳泽城将归我无生教所有。”
衙门外,知府郑明远正站在廊下。
望着突然集结的守备司兵马,眉头紧锁。
“刘大人,你这是何意?未经本官允许,擅自调动兵马,意欲何为?”
郑明远厉声质问守备司指挥使刘铁山。
刘铁山面无表情,手按刀柄,缓步上前。
“郑大人,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郑明远声音中带着怒意。
“无生教之命。”
刘铁山冷冷道,随即拔刀出鞘,一刀刺入郑明远胸膛。
郑明远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刘铁山。
随后缓缓倒下,鲜血染红了官袍。
刘铁山拔出刀,擦去血迹,转身对手下道:“点火,发信号。”
顷刻间,一枚烟火腾空而起。
在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红光。
城中各处,隐藏的无生教教众见到烟火。
纷纷行动起来。
牢房中的陈景和看到烟火,放声大笑。
“无生大生!”
话音未落,牢房墙壁轰然倒塌。
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如长龙般肆虐。
看守的衙役毫无防备,瞬间被藤蔓绞杀,鲜血染红了大牢。
陈景和从废墟中走出,手持一块绿色铜板——“木位”。
在“木位”的操控下,藤蔓如臂指使,所向披靡。
“阳泽各处埋下的种子,都该发芽了。”
陈景和微笑着,望向城中各处。
城墙之上,守军已被刘铁山调离,只剩下空荡荡的城墙。
在城外的黑暗中,无数双绿油油的鼠眼闪烁着幽光,如星河般密布。
无数老鼠涌向城墙,密密麻麻,势不可挡。
阳泽城,危在旦夕。
城南民宅区,一片混乱。
一团蠕动的肉块在街道上缓慢移动。
所过之处,止留下一道黏腻的痕迹。
那肉团无眼无口,却似有灵智,直奔一户灯火通明的民宅而去。
“阿娘,外面好似有东西。”一个稚嫩的童声传出屋外。
“莫要多言,早些睡了。”女子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但儿确是听见了……”
话音未落,屋门轰然倒塌。肉团如潮水般涌入,瞬间将屋内母子淹没。
“救命!有鬼啊!”
凄厉的叫声惊动了巡夜的衙役。
——
“快!城南出现怪物,已有多人遇害!”
捕快头领张武带领一队人马,急匆匆地赶往城南。
白鹤武馆馆主张炜也闻讯而来,他本能地感觉到今晚的阳泽城不同寻常。
但眼下救人要紧,不容他多想。
“张头领,可有人看清那怪物的模样?”
张炜问道,眉头紧锁。
“据目击者所言,乃一团血肉模糊之物,能吞人噬骨。”
张武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已有三人遇害,尸首惨不忍睹,仅剩一滩肉泥。”
张炜闻言,心头一沉。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身旁的弟子:“速去通知姚馆主和陆济世先生,就说城中有变,请他们提防。”
弟子接过令牌,转身疾奔而去。
张武带着捕快和张炜来到案发现场,但见地上一滩血肉模糊之物,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
那肉团似是察觉有人靠近,猛然蠕动起来,向众人扑去。
张炜见状,不敢怠慢,拔出配刀,一刀劈向肉团。
然而,刀锋入肉,却如切入泥沼,难以造成实质伤害。
“当心!此物不凡!”
张炜喝道,与肉团周旋起来。
捕快们也纷纷上前,但普通兵刃对那肉团几乎无效。
眼见肉团越战越勇,已吞噬了两名捕快,张炜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张头领,带人撤退!我来对付此怪!”
张炜沉声道,将内力灌注于刀上,刀锋泛起白光。
张武不敢违抗,连忙带领剩余捕快后退。
张炜深吸一口气,使出白鹤武馆的绝学“白鹤亮翅”,刀光如电,斩向肉团。
这一刀威力非凡,将肉团斩为两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被斩断的肉团并未就此灭亡。
反而裂成两团,继续向张炜扑来。
“好生古怪!”
张炜暗惊,不得不连连后退。
思索对敌之策。
就在此时,从远处疾奔而来一人。
手持药杵,正是陆济世。
“张馆主,莫急!”
陆济世高喝一声,药杵挥舞,荡起的气浪散出一阵清香。
“陆先生,这是何物?”
张炜惊讶地问道。
陆济世面色凝重。
“我也不知,止期望这东西能被药死,我拿了珍藏的南疆虫药,只要是个活物都跑不脱!”
说着,陆济世从袖中取出一包粉末。
撒向肉团。
粉末接触肉团,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
无数蚊蝇般的小虫飞出…
肉团如被火烧,剧烈蠕动着,最终化为一滩脓水。
“好厉害的毒蛊!”
张炜由衷赞叹。
陆济世却没有丝毫喜色。
“恐怕今晚不止这一处有变。张馆主,你速去城北看看,我去衙门。”
张炜点头,正欲离去。
忽闻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连绵不断的惨叫声。
“不好!”
陆济世面色大变,“城中已有变故!”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朝不同方向疾奔而去。
此时,城北的街道上,更夫王三的尸体被发现,引起一阵骚动。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声称看到“夜叉食人”。
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红线拳馆馆主姚旭升闻讯赶来,检视尸体。
发现死者颈部有两个深深的牙印,伤口极深,几乎能看到骨头。
“此等伤口,实非人力所能为。”
姚旭升沉声道,周围百姓闻言,更是惊恐不已。
正当姚旭升思索对策时。
远处突然传来连绵不断的惨叫声,接着是火光冲天。
姚旭升抬头望去,只见春风楼方向火光熊熊,黑烟滚滚。
“青龙帮出事了!”
姚旭升心头一紧,急忙朝春风楼方向疾奔而去。
然而,他刚跑出数丈,便听到城墙方向传来震天的鼠叫声。
姚旭升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城墙,只见无数老鼠如潮水般涌入城中,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这是…”姚旭升瞳孔骤缩,“大难临头!”
此时,衙门已被无生教教众占领,陈景和站在衙门前。
手持“木位”,指挥着藤蔓肆虐。衙门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阳泽城,自今日起,归无生教所有!”
陈景和放声大笑,声音中充满了疯狂与得意。
身后,刘铁山带着守备司兵马赶到,见到陈景和,立刻单膝下跪。
“属下参见香主!”
陈景和面露满意之色。
“做得好。现在,去打开城门,迎接我们的鼠兄。”
刘铁山领命而去。
不多时,城门大开。
无数老鼠涌入城中,向四面八方扩散。
阳泽城陷入一片混乱,百姓惶恐逃窜。
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