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和村长黑着脸，几乎是小跑着赶来的。
村里的喇叭正广播着年前生产的事，突然被宁建国打断，说李春燕在苏婉家门口闹事，还涉及什么害人，两人脸都绿了。
了解清楚情况后，李队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看着自家闺女那副不知廉耻、撒泼耍赖的模样，又看看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苏婉，以及旁边一脸怒容维护的周卫东，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他上前一步，抡圆了胳膊，重重一巴掌拍在李春燕后背上，“你个惹祸精！还不嫌丢人？赶紧给我滚回去！”
李春燕被拍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爸！她害我！你没看见我身上这些疙瘩吗？她就是故意的！”
她其实也觉得有可能是被二狗传染的，但仍然一口咬定是苏婉的阴谋。
“我帮你说话？”李队长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还有脸说！你抢人家孩子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么冷的天，你往人身上泼冷水，安的什么心？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我……”李春燕还想狡辩。
“闭嘴！”李队长恨铁不成钢，“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人家苏婉现在日子好过了，周卫东也护着她，你就眼红！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无事生非，败坏老子名声，我就立刻把你嫁给隔壁村那个瘸子王老五！”
这话戳到了李春燕的痛处，她吓得脸色一白，不敢再吭声，不情不愿地被李队长拽走了。
临走前，那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苏婉，咱们走着瞧！
冷风一吹，苏晚晚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作响。
“你没事吧？”周卫东眉头紧锁，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担忧，“赶紧回屋去，别冻坏了。”
他想伸手扶她，但看到旁边陈冬生警惕的目光，又默默收了回来。
苏晚晚勉强笑了笑，“没事，谢谢你，周同志。我先进去了。”
她转身，脚步有些虚浮。
“等一下，”周卫东叫住她，“你屋里柜子底下应该还有去年晒的干姜，赶紧切几片煮水喝，驱寒！”
【麻疹爆发倒计时：五天13时59分】
系统的提示音让苏晚晚心头一紧，顾不上道谢，赶紧进了屋。
陈冬生看着周卫东的背影，又看看苏婉狼狈的样子，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回到屋里，苏晚晚脱下湿透的棉袄，刺骨的寒意让她直哆嗦。
翻遍了箱笼，竟真的找不出一件能替换的厚实冬衣。
原主的日子过得太艰难，唯一像样的棉袄就这一件，其他的都是打满补丁的薄夹袄。
她只能先用破旧的棉被裹住自己，脸色苍白地看向冬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冬生，妈……妈求你个事。能不能去张大娘家，帮妈借件干净的旧棉袄穿？等这件烘干了，妈洗干净了就还回去。”
陈冬生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和强撑的样子，心里的别扭和担忧交织。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身蹬蹬蹬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件虽然旧但干净厚实的棉袄回来了。
苏晚晚穿好衣服，感觉身上暖和了些，但寒气似乎已经侵入骨髓。
她走到屋外，发现村长还没走，正跟周卫东说着什么，眉头紧锁。
“村长，”苏晚晚走上前，抓住机会，“李春燕这事，先不论起因，但她身上那疹子，还有之前秋实得的病，都可能是钩虫病。这病传染性很强，您可得重视起来，别在村里传开了！”
她故意加重了语气，希望能引起足够重视。
村长一怔，脸色瞬间变了。
他猛地想起自家老婆子，这两天也一直喊痒，身上也起了些红点点，还拉肚子，只当是吃坏了东西，难道……
“苏婉，你说的……是真的？”
“村长，这种事我哪敢瞎说？”苏晚晚认真道，“钩虫病通过皮肤接触就能传染，咱们农村卫生条件不好，共用脸盆、毛巾。一家有一个人得了，全家都跑不了！”
村长越听心越沉，他老婆子那症状，跟李春燕简直一模一样！
“我赶紧给公社刘主任打电话！”
村长急匆匆跑到村委会，抓起手摇电话就打了过去，把情况一说，特别强调了可能是传染病，而且上次刘主任答应过优先解决玉牛村医疗问题。
“钩虫病？好几例？”刘主任在那头也吃了一惊，“行！我马上安排何惠民医生过去！让他去你们村坐诊……嗯，先去一周！你赶紧用大喇叭通知一下，让身上不舒服、尤其是发痒起疹子的村民都去找他看看！”
挂了电话，村长立刻打开广播，把何医生要来村里坐诊一周的消息传遍了全村。
苏晚晚听到广播，心里的大石落下了一半。
人来了就好。
这样一来，她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去说服他。
可她随即感到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头也开始发晕。
她赶紧回到屋里，裹紧被子靠近炉子，却还是冷得发抖。
“妈，你怎么了？”陈小霞凑过来，小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呀！好烫！妈你发烧了！”
小姑娘赶紧倒了碗热水，递到她手里。
“妈你快喝，喝热水捂着发汗就好了！”
苏晚晚接过热水，还没喝，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陈冬生立刻把弟弟妹妹拉到自己身后，离得远远的，嘴里说着“感冒会传染”，眼睛却紧紧盯着苏晚晚，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第二天一早，何惠民就带着药箱来到了玉牛村。
村长把他领到村支部临时腾出来的一间屋子。
“何医生，卫生所的钥匙暂时找不着，您先在这儿将就一下。我已经通知下去了，估计一会儿就有人来看病。”
何惠民点点头，对环境不甚在意，放下药箱就开始准备。
门刚打开，林茜就拉着李春燕第一个挤了进来。
“何医生！救命啊！”李春燕哭丧着脸，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被抓破的红疹，“痒死我了！这要是留疤了，我可怎么嫁人啊！”
何惠民仔细检查后，确认是钩虫病，加上饮食不洁导致的肠胃炎。
“不严重，能治好。这是药，按时吃，注意忌口和卫生。”
“都怪苏婉！”林茜在一旁煽风点火，“她儿子得了病不早说，还让他到处乱跑，现在好了，村里好几个人都跟着遭殃！”
“林茜你别血口喷人！”周卫东正好扶着两位老人进来，听到这话立刻反驳。
“我哪有胡说？第一个得病的不就是陈秋实吗？”林茜不服气地瞪着他，“就是你们这些男知青，都被苏婉给骗了！”
“那二狗怎么回事，我还说这病是二狗传给秋实的呢！”周卫东气得够呛。
“何医生，你别听她瞎咧咧，”宁建国也看不下去了，“苏婉不是那样的人。要是秋实传染的，为啥他们家其他孩子都没事？”
“行了，都安静！”何惠民皱紧眉头，目光扫过争吵的几人，“病情我会判断。”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他又陆续诊断出五六个钩虫病患者，症状有轻有重。
何惠民的脸色越来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