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如轻纱般洒落在卧室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细碎的菱形光斑。这些光斑仿佛是大自然洒下的金粉,给整个房间带来了一丝温暖和明亮。
在这片柔和的光线下,文暖暖正跪坐在商司瀚的轮椅前,她的手中握着一根软尺,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腰腹。软尺的金属部分贴着他仅穿着一件白衬衫的肌肤,带来一丝凉意。
当软尺上的数字定格在86厘米时,文暖暖的指尖微微一顿。这个数字比三个月前整整少了两寸,这意味着商司瀚的身体状况正在逐渐改善,但同时也让她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商司瀚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一种沙哑的颗粒感,就像被砂纸磨过的檀木一样。他问道:“怎么了?”
文暖暖迅速回过神来,她赶紧将软尺卷起,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检查着数据,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道:“腰围数据录入完毕。”
然而,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商司瀚的侧腰。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他那原本单薄的肌肉线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病号服原本空荡的褶皱也被一点点填满。如今,他身上的西装布料甚至开始因为重新苏醒的肌理而微微紧绷。
“文秘书。”他突然俯身,轮椅前倾的弧度将她困在双臂与椅背之间,“你刚才咬了三次下唇。”
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畔,带着薄荷牙膏的气息。暖暖耳根发烫,攥着软尺的手下意识抵住他胸口——触感不再是记忆中的嶙峋,而是包裹在骨骼外的、富有弹性的肌理。这个认知让她喉头莫名发紧。
“我只是在确认尺寸。”她轻声解释道,然后低下头去翻看记录本,准备再次核对一下数据。然而,就在她伸手去拿本子的瞬间,他却迅速地将软尺从她手中抽走了。
金属尺条与她的掌心擦过,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他交汇。
商司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将软尺绕在自己左手腕上。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珍宝。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手腕时,她注意到他的皮肤异常苍白,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那是因为他曾经长期输液,手腕上布满了针孔。这些针孔虽然已经愈合,但留下的痕迹却依然清晰可见。她不禁想起他曾经经历过的病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商司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他单手熟练地打了个结,然后突然将软尺的另一端套进暖暖的手腕。
“你量错了一处。”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就像一潭静水,没有丝毫波澜。
暖暖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他便缓缓收紧了软尺。
布料摩挲的窸窣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种声音。软尺一点点地收紧,暖暖能感觉到它紧紧地贴合着自己的肌肤,带来一种微妙的压迫感。
终于,尺条停在了暖暖的腕骨处。商司瀚的拇指按住了刻度,然后说道:“我的腕围比上周增加了0.5厘米。”
阳光突然变得灼人起来,暖暖觉得有些热,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凸起的腕骨上,那里有一道淡疤——那是十三年前车祸时被安全玻璃割伤的。
如今,这道疤随着他手指的曲伸微微起伏,就像一条苏醒的银鱼。它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我会通知裁缝修改袖口。”她匆忙起身,却撞翻了一旁的针线盒。彩色的线轴滚落在地,露出藏在最底层的深蓝布料——那是她从商司瀚旧西装上拆下的后襟,已经被偷偷改小了两寸。
空气骤然凝固。
商司瀚缓缓地弯下腰,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拾起那片布料。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这片布料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他用食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崭新的缝线,感受着布料的质感和缝线的细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布料上,仿佛给它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阳光穿透织物,照在内衬上,映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钢笔字迹:dAY 47。那是他重新学会自主排尿的日子,这个日子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商司瀚凝视着那行字,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起了自己在康复中心的日子,那些艰难的训练和痛苦的时刻。而这行字,是暖暖用手术缝合线绣在西装暗袋里的,它见证了他的努力和进步。
他慢慢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暖暖身上。他的灰蓝色虹膜在强光下近乎透明,透露出一种冷漠和威严。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解释。”
暖暖站在针线盒的阴影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紧张。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康复中心的周报显示,你的核心肌群力量恢复了37%……”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失去了底气。
商司瀚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暖暖。当暖暖提到定制部坚持按原尺寸做西装时,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所以商太太认为,医疗组的评估报告不如你的软尺可信?”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和质疑,让暖暖感到一阵窘迫。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这是危险的信号——每当他用“商太太”这个称呼时,不是极怒就是极悦。暖暖盯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里有念荨昨天蹭上的草莓酱渍:“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忽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拇指擦过她咬出齿痕的下唇,力道温柔得近乎蛊惑,“怕我穿旧西装去股东大会丢人?还是……”
未尽的话语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切断。念荨脆生生的声音穿透门板:“爸爸!温叔叔说你再不练习走路就要把助行器送给楼下柯基啦!”
商司瀚的手悬在半空。暖暖趁机抽走他掌心的布料,却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他不知何时攥紧了那片后襟,“dAY 47”的布条正被他拇指摩挲得发皱。
“股东大会前改好。”他将布料塞回她手心,轮椅转向门口时突然停顿,“以及——”
“我更喜欢你缝的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