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文暖暖在剧痛中惊醒。
小腹仿佛被钝刀反复搅动,冷汗已经浸透了真丝睡衣。她蜷缩在床上,手指死死揪住床单,牙齿将下唇咬得发白。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针尖。
\"暖暖?\"
电动轮椅的嗡鸣声由远及近。商司瀚的身影出现在床边,轮廓被智能轮椅的夜灯勾勒出一圈淡蓝光晕。他的左手悬在半空,似乎不确定该不该触碰她。
\"没...事。\"文暖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老毛病...\"
商司瀚的轮椅突然转向床头柜,左手飞快地操作着手机。文暖暖听见他连续三次输错密码的提示音——这对素来精准的他来说极不寻常。
\"你在...做什么...\"她艰难地问道。
商司瀚没有回答,而是从轮椅暗格里取出一个黑色卫星电话。他按下某个快捷键,电话立刻接通。
\"西藏军区后勤部。\"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要三年前那批特级藏姜...对,灵梧教授当年存在你们那里的...专机送过来。\"
文暖暖想阻止他兴师动众,又一阵绞痛却让她眼前发黑。恍惚间,她感觉商司瀚的左手轻轻拂过她汗湿的额头,冰凉的温度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再坚持两小时。\"他低声说,电动轮椅转向房门,\"我去准备热水袋。\"
当轮椅声远去后,文暖暖强撑着摸向床头柜,手指颤抖地打开放止痛药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她昨天刚吃完最后一粒。抽屉深处躺着一个小药瓶,标签上写着\"经期专用\",是商子骞上周\"好心\"送来的补剂。
她犹豫片刻,倒出一粒吞下。
两小时后,文暖暖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惊醒。窗外,一架军用直升机正在暴雨中降落,螺旋桨卷起的水雾模糊了庭院灯光。她看见商司瀚的电动轮椅冒着大雨滑向停机坪,左手接过一个密封的金属箱。
当轮椅回到卧室时,箱子上军方专用的封条已经被撕开。商司瀚的右手罕见地搭在箱盖上,五指微微弯曲——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主动使用这只被医生判定为\"完全瘫痪\"的手。
\"三十年的陈年藏姜。\"他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小布袋,\"当年母亲在西藏做研究时...\"
话音戛然而止。商司瀚突然抓起一个布袋凑近灯光,灰蓝色的眼睛眯起。文暖暖看见他右手猛地抽搐了一下,碰翻了桌上的水杯。
\"怎么了?\"
\"被动过。\"他声音紧绷如弦,\"封口处的火漆印被重新熔过。\"
文暖暖想撑起身子查看,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痉挛从小腹蔓延到四肢。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扭曲,牙齿\"咯咯\"打颤,视线边缘泛起诡异的蓝光。
\"药...子骞给的...\"
商司瀚的电动轮椅猛地冲到床边。他抓起那个小药瓶,倒出剩余药片碾碎在掌心。白色粉末中夹杂着几粒微小的蓝色晶体,在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神经毒素。\"他声音嘶哑,\"和当年他们用在灵翼实验体上的一样。\"
文暖暖的视野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商司瀚将右手浸入冰桶。刺骨的冰水中,那只\"瘫痪\"的手竟然缓缓握拳,青筋暴起。
\"坚持住。\"他将一个布袋塞进她颤抖的手中,\"真正的藏姜在这里...\"
剧痛中,文暖暖感觉有人掰开她的手指,将什么东西塞进掌心。是那个被拆开的药粉袋,内侧印着一个模糊的LoGo——三片交叠的银杏叶。
这个标志她再熟悉不过。
三个月前,外公杨鑫的车祸现场,散落的文件上也印着同样的标记。
\"商氏...生物...\"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商司瀚的右手从冰水中抽出,带着不自然的苍白。他用这只理论上\"毫无知觉\"的手,精准地拆开藏姜布袋,将暗红色的姜片放入研磨器。
\"不是商氏。\"他声音低沉如雷,\"是'银杏学会'——我父亲创立的秘密组织。\"
研磨器转动的声音中,文暖暖恍惚想起外公临终前的话:\"小心...三片银杏...\"当时她以为老人说的是药物过敏,没想到...
一股辛辣的香气突然涌入鼻腔。商司瀚将刚熬好的姜茶递到她唇边,右手仍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但左手的动作稳如磐石。
\"喝下去。\"他命令道,\"它能中和毒素。\"
滚烫的姜茶滑过喉咙,文暖暖感觉冰封的血液开始重新流动。她看向商司瀚的右手,发现指尖已经泛紫——他在冰水中泡得太久了。
\"你的手...\"
\"值得。\"他简短地回答,将那个印有银杏叶的药粉袋收入轮椅暗格,\"这是三个月来第二个实证。\"
文暖暖突然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外公的意外,她的中毒,都指向同一个幕后黑手。而那个LoGo,正是串联一切的关键。
窗外的暴雨渐歇,一缕晨光透过云层。文暖暖看向商司瀚僵直的右手,发现那几根手指正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幅度轻轻敲击轮椅扶手。
就像在无声地计算着什么。
\"银杏学会...\"她轻声问,\"和你的瘫痪有关吗?\"
商司瀚没有回答,只是将剩下的藏姜布袋锁进保险箱。但文暖暖分明看见,当那个银杏LoGo消失在暗格中时,他的右手突然握紧,持续了整整五秒。
比平时多了两秒。